笑着在百谷的伤口上搅合一番,顿时迎来一阵更哀恸的叫喊。那患处原本切得平滑,在来回翻弄后带起连片肉丝血沫,甚至勾出筋茬来,比原先疼得更重,使百谷人都拧起来。
邪魔舔着指头上的血嫌弃道:“小神仙的皮白血香,却没什么劲道。我曾存了一只岱耶的心,不知为何找不见,若是能留住,不至于来吃你。”
刀尖在百谷隐约看出肋骨势络的胸膛上比划,潇君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名字。”
会和爹,和灶火爷在天脉里相遇吗。百谷想,我们一家若能以另种方式团聚也好,可一想到自己要跟岱耶同样死法,死得甚是难看,甚是痛苦地被生吞活剥,就忍不住翻江倒海,复仇真是太难了。
百谷倔强,越过潇君凝视夜空,在眼泪中星汉云河格外广阔明亮。天脉比复仇更近,近得只有几步之遥,跳过河去,就是另一边儿。
名字是父亲取的,他以此纪念昔日谷雨欢宴,禾田中因雨而出的土产,是丰饶的名字。
百谷鼻音重重地回:“跟你没关系。”
潇君急着食用神仙肉复元,对方一再坚持不谈,他就厌烦了。
这不是细究的时候,河伯在远方拦截长夜台群鬼中的精兵,随时会舍弃战场赶来支援;那擅长以小博大的茶神也有奇术能伤及血泉秽种,尤其以流转往复之生克制死意。用作联络的鬼火不安动荡,时时用喑哑呓语催促潇君,若是耽延时辰被诸仙截在半道,一切力气尽是白费。
不再计较这散仙缘何面熟,潇君对百谷扬起刀子欲取整心,大啖血肉饱食一顿;百谷闭目不忍直面,死亡的寒意悬在心上——
“叮——”
血红的刀刃穿过百谷身体扎进石中,刺出蛛网般的裂痕。
潇君以为自己眼花,用手探了探,哪知百谷突然涣散形体,化为一片稀薄白雾,再无影踪。
……岚间!
到嘴的鸭子掉包了。潇君气恼地站起来环视,见四围迷阵和飘荡在上空的白色身影果然不见,如今只有一种可能——役鬼脱离了鬼王的控制。
邪魔愤恨闭目,依靠地脉之力追寻沾染秽息的雾野之神,不叫他逃脱;另一面,正是岚间临危时一招拓刻原形当作替身才有了解救之计,他抱起百谷在空中乘云而走。蒸岚弥漫无边,表里通透,夜鸟让道,夜中掩藏行踪。
有什么吹动了头发,急风肃肃作响。百谷慢慢睁开眼便是浮身天际里,卷雾出林涯,高空的平静和湿云包裹着伤口,腿上疼痛似乎有所减缓。
“得救了……”
他抱着岚间的脖子直叹气:“清醒地还算及时。”
苍茫云海铺在脚下,月儿满载清光。岚间自知潇君早晚追来,表情严峻,道:“我带你往津滇的方向走。你腿怎样?”
百谷明明虚汗直冒,却故作轻松:“似乎瘸啦。”
岚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不及时。”
百谷反倒安慰他:“你们不是说若不受伤,就不知别人疼得深浅,这神仙做得就枉然么。”
这道理确实是说过,那时是担忧他偷懒怕苦,哪里会料到能至如今程度。
岚间沉默了会儿才回:“我这时觉得,你不懂这些也好。”
……百谷不知怎么说了,静静看着他身后的云陆陆续续退远,起了异样心绪:这话不像岚间会说的话,倒是他哥哥的口吻。
“岚间竟也会说软话?”
这会儿眼前明明只有两个人,却传出第三个声音说中百谷心声。岚间胸前的衣服鼓鼓囊囊悉悉索索,从衣领中钻出一个漂亮的淡鳞蛇头,能吐人语:“小玩意儿,吾已为你止血止痛……”
“是你!你恢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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