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蛇神如戴着王冠进入神庙里面,把滚落在地上的酒和饼依旧摆上祭坛。
酒坛的酒,已经摔裂坛口跑光了酒味,余下浑浊的糟。
饼子风化了,硬邦邦,被老鼠偷啃一半,变成小块漆黑的碎渣。
还有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五谷和动物皮,长了青霉,掉了色,脏了旧了,失了当初的美好形象。
洙尾依旧把它们认真摆在盘子里,又看看烛台,铜斗里连棉芯都烧没了。他失望地放回去,在祭坛前低头驻足久久,又摇着尾巴离开。
灰尘很大,污浊挂在鳞片上灰扑扑,洙尾双手笨拙地撑着碎石一点点往上爬,尾巴沉重好似累赘,不像平时水中优雅漫步的姿态。百谷眯着眼再一看,他尾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口子都已泛白,有的地方露出粉肉来。
连看一眼,都觉得疼了。
凉风冷月,百谷却闷躁,托着腮在屋顶等着。不一会儿,洙尾果然爬上来,百谷伸出手拉他,蛇神看到他一愣,倒也沉默地回握。
头上飞镜明霜,水面反光,好像一百个月亮。
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洙尾看了他一眼,青年锁骨上的伤口已经止住出血,但光滑的皮肤被撕了一角难免遗憾,向他赔不是:“吾身有顽疾,多是月圆日发作,苦了你了。”
百谷皱着眉摇摇头,他有自己的矛盾心思。
蛇神:“在想谁呢,岱耶吗。”
“想他做什么,”百谷扭头问他,“想听你的事。”
“吾又能说什么?”
洙尾又过了一会儿才叹气:“罢了。”
“从吾之名开始说起吧。
洙,就是最细的河流,洙尾,就是河流的末枝。吾生来的名字,便定了命数。
这世上有一个神,人称他为河伯。
他撇弃的水,才是吾的。他看不上的地,才是吾的。”
百谷似有所感,重复着这两个字:“河,伯……?”
洙尾看他表情:“你既是寨中来,应该听说过他。
河伯名唤津滇,生在浩荡的黎水里。吾的水,浅薄,浮于泥沙,所存留的花根浅短喜阴,村民不能移种,所养活的鱼虾,异常土腥,人不以为美味。但就是这样,也曾经有很多人供奉吾。”
他指着远处一片弧形的村落残迹,说道:“你所见之处均是兴旺之地,丰收时谷物一人多高,入其中不解踪迹。这些人也会跳舞,会过新谷节、火把节,也会用沼泽里的糯米茭白,水鸭白鹅,换回外边的耕牛来……处处繁忙,朝夕理荒,无有闲人。”
“然后呢,”百谷轻声问:“发生了什么?”
“吾所守护的良田,被津滇引来的洪水冲垮了。”
洙尾的手指渐渐用力,捏成拳头,咯嘣作响:“河伯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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