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他哪来的私房钱,他笑而不语,只捏了捏他的脸,盘算道:“你毕竟是个男孩子,不能总是穿裙衫,等日后钱多了,我就给你买套新衣裳……伯伯婶婶们若是问起来,就找个借口……”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消,阖眼靠在床上,似是睡了过去。
桥雀从刚才就在疑惑,现在见他一副疲态,当即轻手轻脚的靠近,掀起他的袖摆看了看。
陆玄年纪不大,做事倒是颇为慎重,手指擦拭的干干净净,指缝里更是一丝脏污也没有。可掀开他的衣袖,就能看到他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勒痕,像是做了许久的体力活,搬过拽过极重的包裹。
这让桥雀想起明先生曾经在无意间说过的话——镇上有家商户招人搬运重物走商,因次数太过频繁,杂工们往往撑不了多久就会先一步累倒病倒,是以这户人家天天都在招人。
陆玄平日里都在村中待着,上午去山里打猎,下午在家看书缝补,如今一去镇上就能找到活,显然是干了这件旁人都吃不消的事。
而起因,仅仅是为了给他买些蜜枣解馋。
桥雀想到这,顿生负罪感。
他挪下床,拿出干布沾水,给陆玄擦拭了一下,旋即帮他盖上被子。等收拾妥当,桥雀回了自己房间,借着窗外月光,开始努力的抄书。
他们互相瞒着彼此,连着打工了小半个月。
半个月后,桥雀拿着攒下来的碎银去了趟明先生那,回来时两手空空,敲开了陆玄的门,笑盈盈道:“哥哥,先生说镇上的迎客酒楼招收厨子学徒,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陆玄怔了怔,有些没回过神。
迎客酒楼是镇上最红火的一家酒楼,不仅装修的富丽堂皇,里面的厨子听说还是御厨的后人,在那里做工,钱拿的多又轻松不说,还能私底下带些干净多余的食物回家,可谓是相当惹人钦羡。
盯着酒楼的穷人不少,陆玄虽觉得自己没希望,但桥雀希望他去试试,他便在第二日一早出了门。
一直到午后,他才双眸明亮的回来,一进门就把桥雀抱起,闷头亲了两下,忍着激动与开心的强自镇定道:“哥哥被招进了迎客酒楼,以后每个月都能拿到工钱,小雀儿今天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镇上买!”
桥雀被亲的发懵,又被沾染了喜气,便傻乎乎的笑道:“想吃馄饨。”
陆玄看了看天色:“馄饨是早点,现在是下午,镇上应该没有摊子卖……不过没关系,哥哥去买了馅儿,回来包给你吃!”
他又啄了两下桥雀的脸,随后高高兴兴出了门。
晚上,别人吃饭,他们端着洒了翠绿葱花的碗,一口一个小馄饨,吃的心满意足又幸福。
日子缓慢流逝,几年过去,桥雀的小短腿如抽条般纤长起来,玉雪可爱的脸长开,越发昳丽勾人。
随之他及笄的日子到来,媒婆也开始天天往他家跑。
桥雀盯着对方递过来的画册,表情相当一言难尽:“周婆婆,我们几年前就摊开过性别这件事,村中人都知道我是男的,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看男子的画像?”
就算是牵红线,也该给他介绍漂亮妹妹啊!
介绍一群糙汉是什么意思……
周婆婆轻咳了声,笑道:“这男子与女子都是人,互相爱慕已经属实不易,还硬要挑性别作甚?况且啊,这女子有女子的纤柔,男子也有男子的好,像你生的这么水灵,找个女子怕是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去照顾人家小姑娘?倒不如找个做实事的汉子,安安心心被护着,岂不是更美妙?”
桥雀干笑了声:“这就不了,周婆婆你回去吧,我没打算成亲。”
周婆婆哎呀一声:“不成亲怎么行?村里的汉子现在可都盯着你呢,若是过个几年,大家都灰心娶妻了,你那时候再想成家,可就难了!”
桥雀无奈,还想推拒,门外忽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虞:“他就算是一辈子不娶妻,也有我这个哥哥养着,不劳婆婆操心。”
陆玄这些年混得不错,在村中小有名望,不过和一看就身娇体软好推倒的桥雀不同,他身姿挺拔如玉,打起小混混时又有一番凶狠之意,所以周婆婆不太敢和他正面刚,只能气弱的小声嘀咕了两句,随后拿着画册,匆匆出了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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