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且车今年四十多岁了,他是军臣单于身边的近臣,为人稳重自持,非常受单于信任,因此把他安排在幼子军臣岚身边。
呼衍且车放下酒:“刚刚从线人那边得到消息,大越国圣上重病已久,撑不过今年冬天。”
军臣岚抬起腿,笑着说:“说不定秋天就要死了。”
呼衍且车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大越国有七个皇子,太子早年被废,剩下几个近年来争夺皇位,打得不可开交。不过听线人说,皇上好像中意最小的七皇子,周镇偊。”
他心想,那七皇子比军臣岚还小了一岁,只是之前并没有听过太多关于周镇偊的消息,其他那几个皇子却是远近闻名的草包,不成大器。
不过那样软弱的大越天子,想必也生不出什么厉害的儿子。
“这是天佑我大胡!”军臣岚说:“七皇子年龄最小,皇位必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大越国局势混乱,咱们便长驱直入,直逼长安门下。”
他双眼放出光芒,激动地说:“这个秋天,我就带领军队从河西边郡打进去,让大胡好汉们在长安过冬天!”
呼衍且车当然不会去当那个泼冷水的人,因此他微笑地看着军臣岚。
大越虽然羸弱,但几十年过去了,大胡仍然无法占领大越任何一座边城……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明日便可以出兵。”军臣岚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河西边郡的郡守是谁?”
呼衍且车沉思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
——“霍屹。”
霍屹从冰凉的木塌上猛地坐起来,狠狠吸了一口冷空气,心脏剧烈跳动,胸口犹自滚烫着,仿佛梦里的火一直烧到他的身上。
他在秋末的霜寒中坐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这是哪里。
他看着眼前的书案和堆满的案牍,最近边郡内破了一起大案子,牵涉甚广。再加上最近长安局势混乱,各种消息真假混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身为西河边郡郡守,不得不谨慎处理这些事务。昨天晚上忙到丑时,他才实在撑不住,就地倒下睡了一会。
郡守是一郡最高长官,负责治民、进贤、决讼、检奸,边防,还可以自行任免掾史,权力大,事也多。对霍屹来说,他每天都要应对西河边郡内的所有事务,还要注意长安那边的动静,时常应付其他分郡的同僚。最重要的是,河西边郡位于大越帝国最西边,与匈奴作战的最前线,他必须用尽全力,将匈奴挡在河西边郡外。
霍屹给自己穿上黑色的衣袍,外面的霍小满听到动静,推开门走进来,眨巴着眼睛问:“家主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何止天还没亮,他其实刚刚躺下一个多时辰罢了,然而霍屹惊醒之后已经睡不着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眉心。
霍小满点起烛火,柔和的光芒顷刻间照亮了整间房屋。霍屹眯了眯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堆在桌子上那些繁复的公文,再次感到头疼欲裂。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会累死在书房的。
这种在书房里和衣而睡的日子已经持续整整半个月了,霍屹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那些公事文书。他挥了挥手,霍小满机灵地走上来,服侍他洗漱之后,问:“家主想吃点东西吗?”
“去弄点。”霍屹说:“我出去看看。”
霍小满心想外面现在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他是得了家主赐名的近侍,也是霍屹打仗作战时的左右手,从小跟在霍屹身边,知道家主做事有自己的理由,因此给霍屹戴上一件带毛领的披风,便去厨房准备了。
霍屹推开门,冷风忽地吹过来,西河边郡向来干燥阴冷,此时天气越来越冷,呼吸间黄沙扑鼻,又冷又干。远方谷罗山的轮廓隐藏在黑暗之中,天空上有几颗闪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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