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点沉闷的气氛,被老板娘这么一打岔,也就过去了,热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来,翠绿的葱花和香味四溢的汤水,着实勾起了冉绪的食欲,他对着面前的碗吃面,差点忘了要问卓文朗的意见。
“吃的习惯吗?”他犹豫开口,“吃不习惯的话,等回头去了家里,我再做点。”前提是没有被薛晓霞赶出来,冉绪默默在心里补充了后面一句。
卓文朗一下就笑了,他放下面碗,饶有兴致看着冉绪:“行啊,我还以为你这一路是在跟我闹别扭,没想到是担心这个。”
“没有闹。”
“放心好了。”卓文朗低下头去,继续将面往嘴里夹,“别被电视剧荼毒了,我也是经常要去工厂工地实地走的,没那么讲究……另外你家里什么情况,都是父母辈的问题,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他端着碗,将面吃得一点不剩,笑盈盈看着冉绪,倒是莫名安抚了冉绪的心情。
冉绪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直接带着卓文朗去敲了薛晓霞家里的门。
反复敲了好几声,都没见有人开。
薛晓霞带着冉憧泰住在筒子楼里,这会下午走廊里还挺热闹,有人借着晾衣服的机会,偷偷打量着两个人,目光中带着八卦和猜疑,这目光令冉绪条件反射地感到不适。
他又大力拍了几下门,这才得到了薛晓霞的回应。
“哎呀哎呀,来了,不要跟那个催命鬼一样的呀……”
女人尖利的嗓音从房间里传来,房门被蓦地打开,薛晓霞说了一半的抱怨卡在喉头,目光停在卓文朗的身上久久没有回神,这才又“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嚷嚷着让他们等一会,她换个衣服。
冉绪也没想到薛晓霞竟然就这么蓬头垢面,穿着睡衣来开门,半天没反应过来。
其实,在他儿时的印象里,这个女人还是很爱打扮的。记得有一次,父亲从镇上的集市里,给她买了一条明黄的碎花裙,薛晓霞特意描了眉毛、涂着口红,在冉绪面前转着圈,笑着问他,小绪呀,妈妈是不是很漂亮。
很漂亮,确实很漂亮。
冉绪那会觉得薛晓霞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了,美丽又明媚,就像是从石缝里面钻出来的雏菊,风沙也磨灭不了她的新鲜。
但只可惜,岁月可以。
她的头发同她的精神一样日渐枯槁,她的生活变得那么单调、贫瘠,除了麻将块,就是那些细碎的零钱,游走于方桌旁一双双手中,充斥着腐朽的臭味……她面对自己的儿子们,抱着期待又抱着牢骚,唠叨就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调剂品。
冉绪可怜她,爱她,也怨她。
各种情绪交汇在这里,他对着紧闭的房门默默无语。
卓文朗的手触碰到他的后颈,慢慢抚摸,就像是在摸一只猫:“没事,你母亲今后应该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冉绪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出,只是见他在面对薛晓霞时,摆出了一副矜贵而傲慢的姿态,他就像是每个穷苦大众印象中,无恶不作的奸商膝下的二代,年轻而充满锐气。
薛晓霞看向冉绪的目光复杂,却难得一见收敛了嗓门,细声细气跟卓文朗说话,还不忘将家里买的茶叶拿出来,给他沏上一杯好茶。
“辛苦您了。”卓文朗坐在低矮的沙发上,腿都有些伸不开,他这样说着,却没有要动手帮忙的意思,转而拿出一张合同,放在薛晓霞面前。
“这是……?”薛晓霞被他的做派唬住,当即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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