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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个更好些的去处。”

他对着那尸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得罪了。”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揭开那尸首面上草草裹着的芦席,不由惊在当场。

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路走来也见过几个死人,或是横尸街头的盲流,或是黄沙官道旁的饿殍,可那些从未如眼前这个老人这般让他心惊胆战。

这老者年过花甲,身上穿着整齐,虽是普通布衣,可针脚细密、衣衫干净,看得出平时极注重仪表。许是下午才刚过世,面色仍然如生,表情并不扭曲,反而带着些许如释重负。

可就是这般的如释重负,才让孙熊毛骨悚然——这老者精瘦得很,面色也很是红润,根本不见任何病色,可他脖颈却软软歪在一边,竟是被生生扼断咽喉而死。

孙熊此时才恍惚回想起,这一路并未看到多少村中老人,就算见了,也都颇为殷实。

那么村中穷苦或是孤寡的老人去哪了?

太平镇的养济院多了个勤恳肯干的孙大郎,每日做些洒扫、搬运的重活。

养济院由来已久,不仅本朝有,天启有,就是前朝割据时代也是各国皆有。只不过国朝以孝治天下,朝廷在赡养鳏寡孤独上从不吝啬。孙熊从前看过账簿,光是临淮县的老人每人便要花去朝廷三两银子。

当时贺熙华是怎么说来的?

“这是圣上的仁德,须知从前天启后半,尤其是邓党在朝时,户部粗略算过,百姓约莫只能活到四十岁,可去年,户部再度算了,发觉在长安,百姓平均能活到五十余岁,在扬州、金陵这般地方,百姓甚至能活到六十余岁,七八十的比比皆是,甚至去岁丹阳的养济院还出了个百岁的人瑞。”

他语中对天子的推崇,对丹阳知县的艳羡,孙熊仍记忆犹新,惟愿这养济院不辜负贺熙华父母官的一片心了。

一开始的几日过的颇为悠闲,孙熊不过每日去给老人们送饭菜,将浣洗好的衣衫被褥给他们送去,若有闲心,再陪他们说说话。

怎么说呢,每个老人都吃得饱穿得暖,面上挂着笑,若不是有乱葬岗一事在孙熊心中种下疑窦,这养济院活脱脱便是个年迈之人的安乐窝了。

有几个老者让孙熊印象颇为深刻,一人名曰陶门郑氏,大家均称呼她陶家的,乃是个无子寡妇,守节四十年,朝廷为她立了贞节牌坊,须得好生赡养;一人名曰耿玉,原是个男妻,夫君发了笔横财之后,便寻了个外室生了儿子,之后又将那外室扶正,将他休弃后送到养济院,除了刚来那日扔了几两银子下来,就让他自生自灭;还有一人叫周俭昌,从前在西北从军时被马贼砍了一条胳膊,一辈子连个媳妇都未曾娶上。

这三人一个是形同枯槁的寡妇,一个是年老色衰的下堂妇,一个是性情古怪的独臂老汉,和养济院其余垂垂老矣、暮气沉沉的老人也无甚区别,一般的身世可怜,要说有何不同,那便是鹤立鸡群一般的性情古怪。

“陶家的,该用饭了。”孙熊拎着食盒过去,轻声招呼。

陶家的正痴痴傻傻地看着窗外艳阳,置若罔闻。

孙熊见她不应,便径自将馒头、粥和小菜一样一样放在桌上。

孰料就在此时,陶家的突然发难,将桌上那些一并打翻,犹有余温的粥飞了出去,不少甚至溅到孙熊面上,留下一片通红印记。

孙熊微微侧头,面上还留着些许粥汤,声色俱厉:“放肆!”

他眼中波涛暗涌,甚至闪过些微杀气,若是特定的某些人见了,怕是当场就能跪伏当场,可陶家的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懒散道:“装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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