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他在宴景行说“你可以学着依赖我”“你可以不必那么强”“疼了就告诉我”时从善如流地点头,但他已经“孤岛般”独立很久了,潜意识里依然是那个依赖无能者。他遇事后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我可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比起依赖别人,他更习惯的是被别人依赖。
宴景行是意气风发的,是高贵冷艳的,他现在却仰着头恳求似地说“请允许我照顾你”。
唐秘用食指无意识地抠着宴景行的掌心,开始反思自己。他的计划书里对宴景行的评价是:冷漠、克制。可是反观自己,他对宴景行就“热情”吗?答案是没有,他唯一的“热情”都是为了追求宴景行而伪装出来的,当他和宴景行在一起后他渐渐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他从来没想过把晕血的事告诉宴景行,患了肠胃炎忍着剧痛自己去医院也不曾想过给宴景行打电话,被陈冲堵在厕所他宁肯忍气吞声也没告诉宴景行。说到底,他从来没有在宴景行面前真正展露过弱点,也从没想过依赖他。
他是个矛盾体,他想要宴景行的爱,却又倔强地踽踽独行。
现在想来,真不怪宴景行把他当作包养对象而不是男友了。毕竟宴景行应该从来没在他身上体会过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从开始就没有建立起双向的链接。
宴景行见唐秘情绪低落,有些不忍心,他想抽出手却被唐秘一把握住了。
唐秘抬眸,紧紧地注视着宴景行的眼睛,然后低声说:“你抱着我睡好吗?我有点认床。”
宴景行愣了一瞬才笑开来:“好,我去洗漱一下。”
等宴景行洗漱完,唐秘已经乖乖让出了半张床。
医院的单人床睡两个大男人着实是太窄了,而且床看起来也非常旧了,宴景行小心翼翼躺上床还是发出了很刺耳的嘎吱声。
他侧身躺了下来把唐秘揽进了怀里,小心地避开了伤口。
唐秘微微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宴景行冒出胡茬的下巴,他忍不住拿自己鼻尖去蹭了蹭。
宴景行哼笑:“你是猫吗?”
唐秘笑:“你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宴景行另一只手托起了唐秘的下巴,哑声道:“没忘,晚安吻。”
原本,宴景行只是想轻啄一下,但是入骨的思念让他一碰上唐秘薄软的嘴唇就失了控。一开始他还算克制,轻咬勾缠着对方的嘴唇、舌尖。后来他渐渐凶猛起来,两人一个像晒了一冬的干草,一个像是火苗,稍微一磨擦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好在宴景行还剩最后一丝理智,他惦记着唐秘额头的伤,恋恋不舍退了开来。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唐秘昏睡了一个下午,原本他认为自己应该是没有睡意的,但是他窝在宴景行怀里闻着熟悉的草木香味眼前便开始朦胧起来,然后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当中。
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平稳轻浅,宴景行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他借着微弱的床头灯灯光眼睛细细描摹着唐秘精致的面容,可惜的是因为他没能好好保护唐秘,让唐秘原本饱满好看的额头舔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这道伤口既划在了唐秘的额头,也同时划在了宴景行的胸口。
大概是床太窄了,怀里的人动了一动,一条腿弯曲搭上了宴景行的肚子。
宴景行将人又搂紧了一点,他终于感受到了唐秘卸下心防后真实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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