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荆璞面上仍有笑,忽然清脆一声,将杯盏倒扣在茶几上,打断了他的谄媚之语。
看?似无意,但众人脊背还?是一凉。
“承恩寺中如今有多少病患?有多少是参加春闱的考生?可有病情要紧的?若是要紧,又?要紧到了哪一步?”林荆璞不?紧不慢地发问了一串。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推出一人来答话:“回二爷,染病之人,应、应有六百余名,考生居多。至于病情么,我们不通病理,也不?大清楚,还?得问问御医……”
林荆璞抬眸看了他一眼:“‘余’字为何意,望不?吝赐教。”
无人敢答话。
林荆璞浅笑了一声,也没再追问,似乎就打算这么敷衍过去。不?久,他又?望向寺内高阁,说:“那如今留在承恩寺的尚有哪几位御医?”
“这……”
这问题不?难,若再含糊不?答,便说不?过去了。
一官员道:“御医昨夜来瞧过几个染病的,已开了几张药方子给他们先治着,另留了十几名药监在此熬药,每日三顿的草药都是充备的,二爷放心。”
雨点倾斜进来,打在泥坑中,泥点不偏不倚打在林荆璞的鞋面上。
他皱眉的动作没人瞧见,弯腰拿扇子的一端从容掸去了鞋面上的泥点:“这么说,御医不在寺中。”
“这也是没办法,兵部孙大人与礼部乔大人家中都有人染了病,还?有——”
林荆璞面容寡淡,那人瞅了他一眼,便没敢往下再?说。
林荆璞理了理衣摆,语气仍是平和:“若我上次没记错,你们皇上派御医出宫医治,是为了救治承恩寺的病患,查清此次疫病的根源,止疫消灾。私请御医到官宦家中治病,这可是欺君僭越的死罪,你们,都是同谋。”
正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都太温和了,仿佛生死都是在拿捏他掌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没给人难堪,又?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几人胆寒,前后跪了下来,可林荆璞的态度又让他们觉得尚有余地,于是一人声音发颤道:“林二爷,疫病发作时,最缺的必然是看病的大夫,这两日城中诊金都翻了十倍,经验老道的御医也就那么几位……这、这人命也分贵贱啊!”
林荆璞轻笑,用扇子拍了拍那官员的脸,将泥点全揩在了他的面颊上:“大人一心为国,比我更懂轻重缓急,说来城中权贵的命是要比这帮穷学生值钱。可地府里头不分贵贱,孤魂野鬼,阎王管你是疫病死的,还?是由刽子手送上路的,大人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官员哆嗦,俯身跪了下来:“下官……下官知罪!求皇上、求二爷饶恕!下官们吸取教训,必定依律办事!”
林荆璞仍然是客客气气的:“光凭这几个药监怎么顾得过来,御医不到,山道还?被大树封死了,人手暂时也不?够,所以还得先劳烦几位大人亲自出马。”
“是、是!下官这就让他们把山道解封了,派人严加把守即可!”
说着,林荆璞举扇仰面,觉得刺目:“先把这棚拆了吧。”
……
林荆璞回到宫里,已是深夜,里外洗干净了身子,熏过香换了衣裳才到殿里。
“谁给你添堵了?”魏绎在榻上没睡:“承恩寺也不?算远,怎的去了一整天。”
林荆璞披散着湿漉的发,还?坐在偏厅梳头拆冠,轻哼道:“你明知故问。”
“礼部的风气比户部好不?到哪去,孙怀兴带的那帮人油滑狡黠,架子摆的比朕还?高,所以科考势在必行,有机会便换了他们,给他们点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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