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绎说:“你想得倒挺多。”
两人上了二楼雅座,叫了壶太禧白与一盘绿豆盒酥。这是青楼,边上的几桌客人好歹还有唱曲捏腿的姑娘陪着,衬得他们这桌尤其寒酸。
林荆璞呷了一口,“酒是好酒,就是头一回来这好地方还得自个倒酒的。”
魏绎撑腿:“光这壶酒就要十贯,包个座又得五贯。实在没钱再找人伺候了,且凑合着吧。”
“你要有一日真掌了权,邺京城也出不了一个权贵。”林荆璞淡淡评价道。
魏绎低笑,不置可否,又朝窗对面抬了抬下巴,“瞧瞧,那是什么地方?”
林荆璞看过去,只见对面那幢楼中挤满了年轻女子,她们或捧书而读,或提笔作诗,或在辩道,又或在论政,与这廊春坊中以色侍人的女子是两派景象。
“女子学堂?”
魏绎摇着扇子:“是专供女子求学切磋的学社,近一月才兴起的。”
“开在邺京最大的青楼对面,创立这间学社的人倒是有巧思。”林荆璞的话里有话。
他其实最怕热,恰逢天气转暖,几口酒下去耳根就泛起了红,便伸手讨要魏绎的扇子。
魏绎倒不是吝啬,合上扇子灵活地在手腕间耍了几圈,才逗着要给他。
林荆璞不知他一个皇帝是从哪学来无聊把戏,唇角微抿,干脆不要了。
魏绎又赶忙把扇子主动奉上,怕他真置了气。
林荆璞接过扇子,稍凉快了些,便接着说:“不过你朝出了商珠这样的人物,虽是女儿身,却能不拘于一方天地与男子同朝为官,天下女子雅慕而向往,女子学社蔚然成风也不足为奇。听说商珠除了官服,私下里皆是女子装束,不好那种女扮男装之风,这一点,我倒佩服她是个坦荡人。”
而楼上那些女子皆是清一色的襦裙打扮,发髻上没有别的首饰,只配着一根简易的木簪,举手投足学的正是商珠。
魏绎笑:“东施效颦罢了,风雅好附,可风流最是难学。”
“你对她青眼有加。”林荆璞冷不丁打趣。
魏绎看了他一眼,客套吹捧:“哪能比得上你——”
林荆璞不以为然,说:“你专门误了早朝从宫里跑出来,就为了跟我隔岸偷看这帮女学生,不能吧?要有看上带回宫的,也该是廊春坊里的。”
“早朝从来误不了事,”魏绎话锋一转,沉声告知:“朕要恢复科举。”
林荆璞眉梢微动,笑而不语,生出了几分醉态。
他的笑里藏着一丝斯文人才会有的放纵,很是隐秘,可魏绎恰觉得这廊春坊顿时都因他失了颜色,连十贯一壶的酒都没味了。
林荆璞撩人不自知,用扇子掩面,文雅地打出个酒味的气嗝,才又说:“科举关乎国运,当年是燕鸿亲下的令废止科考,正是为了世家大族不再通过科考崛起,世家是他的大忌。而如今六部中都还是燕鸿的人,只凭你一句话,礼部哪会忤逆丞相的意思开春闱之试?”
“法子不就摆在眼前了吗?”魏绎手指掰下扇子,直勾勾盯着他脸上的红晕:“不过你得帮朕推一把。”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燕鸿为何要废除科举。古代科举的确是寒士打破贵族平衡的重要手段,魏晋门阀制度垄断仕途,隋唐以来通过科举才得以改观。但本文的设定是科举已在殷朝发展到了一种程度,弊端随之显露,更接近于明清时期的科举。科考成为了世家把弟子送入仕途的舞弊手段,文化资源向世家倾斜;也有寒士通过苦读入仕,但这种情况下,寒门想要长久立足,也须得发展家族,于是同族几代人都拿毕生倾注于科考,崛起为科考世家。所以科考某种程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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