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下来,还被这样随口一句就打发了,郝春越发不是滋味了。他推动木椅的轮轴,骨碌碌自个儿往前滚,竭力凑到陈景明身边,口中不满地嘟囔道:“这地儿埋的是谁?难不成是你认得的?怎地连饭都不吃,你丫别是……”
“认得,也不认得。”陈景明回头,皱眉打断他,冷玉般的脸竟似结了霜般严冷。“阿春,你可听说过我朝曾出过一位才子?陇西李姓。”
郝春先是呆了呆,手里捏着匕首想了会儿,张嘴哈了声。“陇西李氏?爷记得,陇西李家曾经出过一位狂生,帝君与渌帝九子争夺龙椅那会儿,那个姓李的投靠了渌帝爷的太子,一心一意与帝君为敌,最后叫程大司空给诛了。”
陈景明静静地回身望着他。
郝春惊了下,捏着匕首扬眉怪叫道:“不是吧?你丫发现的这块居然是那个李仙尘的墓?”
“你自己看。”
陈景明把郝春推到墓碑前,也不顾浑身沾着尘土,向来清凌凌的声音此刻变得暗哑。“阿春,你……且看看这几行字。”
墓碑在夕阳残烬中孤零零矗立,半边儿叫荒草缠着,越发显得凄凉。但墓碑上头的字却是极精致的梅花篆体文,自从李仙尘殁后,当朝只有一人能写这梅花篆。
【半行字是这薄命的碑碣
一掊土是你断肠墓穴
再无人过荒凉野
祭
挚友李仙尘
立碑者
程氏五郎】
“嘶……”郝春震惊地瞪着那碑上的字,各个儿他都认得,却不敢信。“这、这是……?”
“这是恩师亲自刻的碑。”陈景明替他答了他不敢说的话,长眉微垂,眉眼俱低垂着,静静地叹息了一声。“原来旧时陇西李家旧主……与恩师,果然有过一段交情。”
“这可不是寻常的交情!”郝春怪叫道:“亲手立碑?这事儿咱长安城里头的那位帝君知道吗?”
怕是,不知道。
陈景明静静地望着郝春,一双点漆眸内意味深长。“阿春,帝君在入主长安九龙殿之前,曾与恩师同在这秦岭潼关。当时,是帝君亲手俘了李家这位旧主,李仙尘之死……据说是自投黄河。”
永安帝秦肃杀了李仙尘,可永安帝的枕边人程怀璟却偷偷地在这黄河碎石滩边替李仙尘立了块碑。字字篆梅花,是李仙尘生前最爱的墨汁淋漓。
任谁都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郝春与陈景明四目相对,彼此都突然沉默下来。郝春手里头摩挲着那把乌金吞口匕首,难得的,叹了口气。“这块碑……”
“这块碑,就是恩师的罪证。”陈景明打断他,扬眉,静静地勾唇笑了。“民间惯来爱编说书段子,恩师私自与这逆贼立碑,便是十成十的罪证。”
郝春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吃惊地瞪着陈景明,一双丹凤眼瞪得滴溜圆。“陈景明,你丫要是去举报程大司空,你就是个王八蛋!”
当朝大司空程怀璟不仅是陈景明的恩师,更是一路提拔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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