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抬腿往花厅廊下走,不可避免就要经过厅中央半倚在软榻上倒喘气儿的裴元。他不唱,裴元这支紫玉箫也就停下了,胸口起伏,一根根肋骨见的更分明。若是个肯怜惜的,必然要停下来,先看眼裴元。
但郝春脚步都不带打旋儿的,走的飞快,嗖嗖路过了裴元。
裴元脸色愈发惨白了三分,眼眸低垂,良久后,抖着唇瓣自嘲地笑了笑。笑容无声无息,就像朵凋零在冰湖面上的残花。
陆几目光自始至终都胶着在裴元身上,裴元这朵凄凉的笑,陆几看见了。不止看见了,他还懂裴元为何会这样凄然,懂裴元为何在屡次不顾体面自荐上门却屡次被拒后,仍要自失地一笑!
陆几心口都揪着疼。愤怒烧红了他的一双眼睛,再抬起头,视线内正嬉皮笑脸朝他走过来的郝春就是个大写的【人、渣】!
“和我商量粮草?督粮官?呵!”陆几红着眼圈儿瞪向郝春,眉眼郁郁。“侯爷怕是有所不知,本官临时接到份秘旨,不是督粮官,本官是此次征西的……监军!”
郝春瞬间停下脚步,瞳仁微缩。嘴角却还咧着,笑模笑样地上下打量陆几。“啥玩意儿,监军?陛下怎地没和我说。”
陆几掸了掸雪色交字领常服宽大的袖摆,抬脚跨过门槛,神色淡淡。“不知。”
裴元正在软榻上闭着眼儿喘气,身后靠着厚厚的三个绣枕,胸口起伏不休。陆几走到他身边就停下了,弯腰替他把领口拢紧,低头哑声道:“虽然眼下长安城天气还不至于寒冷,但阿元你的身子骨这样弱,还是不要受风的好。”
在替裴元拢衣领的时候,陆几手指不自觉地触到裴元肌肤,略滞了滞,唇边笑容迅速转为苦涩。
裴元这趟来平乐侯府前特地熏过香。
裴氏阿元这样一个目下无尘的少年贵公子,就连静坐都须百年沉香,可眼下为了讨好这位该死的平乐侯郝春,他今日居然特地熏了最俗最香浓的桂子香!
桂花香是小倌馆暗香楼里头牌如玉熏的香。如玉,也是长安城至今为止留宿平乐侯郝春次数最多的一个小倌儿。
陆几眼底红的几乎要渗血。“阿元,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不、不要你管!”裴元奋力地抬手想要打开陆几,将死的人,容颜有一种反常的妖艳。“我自来平乐侯府与哥哥送别,你、你一进来就冷嘲热讽,陆六你……咳咳,你,管的也未免太宽!”
“阿元莫恼,都是我错了。”陆几怔了怔,双手缓缓地合住他苍白到青筋暴突的手,强行忍住喉间酸涩,哑声哄他道:“你身子不舒适,我先送你回家。”
陆几一进来就忙着哄裴元,没郝春啥事儿!
郝春索性就站在一旁龇牙看热闹。他从前倒不晓得,原来陆几的心上人是裴元?可见沈虎头那家伙就是个神忽悠!什么陆几裴元都为了他癫狂,屁,裴元是真癫,陆几?陆几分明瞧上的是裴元这个病秧子吧?瞧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狗都没他这么会舔。
不过,陆几这家伙似乎对他不友善。须防备着些。
郝春心念电转,唇边却依然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是是,你先送他回去。他来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怕老裴家早就急了,都在等着他回府喝药呢!”
裴元脸颊突然泛起一抹潮红,呼吸声促急,气息不匀地转头望着郝春。“我这病,怕是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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