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人来劝说,一概笑而不语,但对西域蛮子军的攻势却越来越猛。渐渐地,众人都意识到,小侯爷并不想回到长安。不仅不想,就连提都不愿意提及。
“杀——!”
又一次,郝春摔下酒爵,愤然在军中发出进攻的号令,然后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沙漠中日头异常酷烈。入了夜后,雪白盐碱结了霜,经月光一照,愈发白惨惨的瘆人。经年累月,裹着一袭鲜艳红袍的小侯爷郝春看起来就像是一支离弦的利箭,奔驰于西域,倏忽间马蹄声卷起一地烟尘。
长安城的琼花开了又谢,辗转到了深秋,朝廷新办的科举都考完了,平乐侯爷郝春依然滞留西域。奏章倒是勤快,一封封地飞往长安,或是有高昌人袭营,或是新发现了个楼兰暗探。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回长安。
永安十四年秋,九月初二日的朝会又接到了封平乐侯自西域寄来的战报。
“谁他妈准许他滞留西域的!”永安帝秦肃暴怒起身,一目十行,然后当众摔了折子。
御史陈景明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溜了一眼。
“陛下,咳咳……容止。”
与永安帝秦肃并排分左右而坐的大司空程怀璟咳嗽了一声,撩起眼皮,殷红薄唇微分,又蹙眉不悦道:“你先坐下来!”
正站在阶上挥手扬臂满嘴骂娘的永安帝秦肃顿时哑壳,回头看了眼,浓眉一耷,果然乖乖地重回御坐龙椅。
永安帝秦肃人是坐下了,怒火却依然突突地烧个不停。“不成,郝家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朕必定得把他拧过来!”
郝春自永安十年出征西域,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郝家枪,到地就征服了那帮郝家旧部。叛将们几乎毫无抵抗地,见到那杆红缨枪就认了他。白胜见势不妙,转身逃了。许昌平带着亲信三百人钻入莽莽大漠,至今仍不知去向。贼首郝丘倒是伏诛了,用木笼车押回长安,在永安十一年冬明正典刑。
永安十年出征前永安帝交代的任务,郝春都完成的一丝不苟,甚至远超预期。
但永安帝就是觉得不爽。
“陛下,”大司空程怀璟微微倾身,话语不疾不徐。“平乐侯在西域已近四年。朝廷边防五年一换,五年期满,将领须回京述职。”
永安帝眼睛倏地一亮。
程怀璟见他终于明白过来,微微点头一笑,桃花眼下鲜红泪痣轻漾。“是了,陛下不若等待平乐侯回京述职再说?”
永安帝秦肃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瞬间转怒为喜,沉声对阶下立着的百官慨然道:“今日朝会还有甚事儿要报?都快些报来。”
有关西域以及平乐侯郝春的事儿,就此揭过不提。
陈景明立在文官队伍最末梢,不动声色地又把头低下。
隔着百余尺距离,与永安帝并坐临朝的大司空程怀璟微微掀起眼皮,目光落在这位新科寒门状元葱绿官袍,无声地勾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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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陈景明迤逦排在众官后头,慢吞吞走下御阶。
“陈御史!陈御史留步!”
陈景明抬头,果不其然,见又是那个曾闹出过榜下捉婿戏码的兵部元侍郎。
今年秋朝廷头一遭儿改制,广选寒门子,他作为榜首赫赫有名。放榜那日,他刚出现在朱雀大街,立刻就叫这位元侍郎家的仆从捉入马车。当时那位元侍郎在车内笑吟吟对他道,状元郎此番高中,老夫先恭贺则个!
不敢。陈景明被几个仆从扭过来,满心不情愿。况且他当时还未能看见榜单,踟蹰了一瞬,才谨慎地答道,学生尚未见到榜,这状元郎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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