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往前走。“这寺内的方丈呢?”
君寒候了三息,也跟着他走,高齿木屐答答地跟在他身后。“正在晚课。”
这样清寂的仲夏暴雨夜,于长安众纨绔们而言是陌生的。夏虫鸣叫声与蛙噪不时响起,雨水泠濛地沾衣,夜色里隐约送来几句佛经。
“是故空中无色……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无苦集灭道。”
郝春侧耳听了几句,忍不住扬起脸笑起来。“姬央听说昔日在宫中给八皇子做伴当时,也是个出手豪奢的贵公子。怎地做了伏龙寺方丈后,竟然当真念起了青灯古佛?”
沈虎头尚未来得及阻止,一众纨绔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哄笑道:“怕不就是做做样子!怕陛下派人来查,或捉他下狱。”
长廊内的队伍原本是郝春走在最前头,沈虎头随行左右,那个叫君寒的少年跟在第三个的位置,然后便是一众纨绔们鱼贯而入。但有人说了这句话,高齿木屐答答声突然停了,君寒倏地扭头,气愤愤地往回走了几步。
他拎出那个说话的人来。“你说什么?”
“你管老子说什么!”被揪出来的人是王家小五郎,目前在龙虎贲军中任校尉,生的两道斜飞浓眉,此刻怒目一瞪,顿时显得格外凶相。
王五郎长臂一伸,格挡开君寒揪住他衣领的手,反倒噔噔噔把君寒推开半尺远。雨夜长廊湿滑,穿着月白色僧袍的君寒被这样一推一跌,险些扑了个狗啃泥。
又是一道鞭风赶到。
郝春拧着浓眉,神色颇有些不愉。“说话就说话,你这样动手算怎么个意思?对小爷我不满?”
王五郎一愣。
郝春大踏步走到君寒身边,探手想要扶他站稳,不料君寒却别开眼,故意不去受他搀扶。郝春吃了个瘪,怔了怔,怒气便都撒在王五郎身上。“小爷我今夜只想找个地方投宿,你们一个两个的,专给小爷我找不自在!”
这句话实在是蛮不讲理。但他如今是永安帝面前的红人儿,不仅王五郎不敢驳他,就连被指桑骂槐吃了挂落的沈虎头都不敢吱声。两人讪讪的,都错开眼有些别扭。
“你没事吧?”郝春掉头,温声询问那个叫君寒的少年。
“无事。”君寒声音清冷。
郝春斜乜了诸人一眼,似笑非笑地勾唇。“夜深路滑,大伙儿都消消火气,且去寻地儿住下。明儿一早,莫忘了丢些香火钱。”
君寒撩起眼皮望了郝春一眼。
郝春立刻大受鼓舞,又扬声笑道:“都听见了没?”
连同沈虎头在内,这次都明确懂了,敢情侯爷这就是看上了人,着意要讨好这个披着发眉目俊美的少年。
行吧,人在世上,谁还能没点特殊癖好?
“都懂了!”沈虎头大声笑应了句,转过脸,嬉皮笑脸地望向众人。“明儿个一早,咱们大家伙儿都随侯爷去拜佛,许个佛像金身!”
众纨绔都轰然笑了。
“还有你,”沈虎头对君寒笑了声,话语里带着揶揄。“咱侯爷初来乍到,不晓得你们寺里头规矩,今儿个晚上,就由你伺候侯爷盥洗更衣吧?”
君寒蓦然涨红了脸,捏紧双拳,烟笼寒江的眸子动了动。
再不是死气沉沉。
“哎,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郝春懒洋洋握住鞭梢,两颗小虎牙微露,歪着脑袋无赖地笑了声。“伺候本侯爷盥洗更衣,不委屈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郝春:伺候本侯爷盥洗更衣,不委屈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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