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从我的心脏里取出芯片,然后放到某个大型激活器上激活,再以同样的方法装回我的身体。就像是机器新陈代谢,更换配件。
手术前纪清冶反复问我,问我想好了没有,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我问他:“有什么代价,比我现在这样更糟糕吗?”
他凝视我片刻,认真的说:“有。”
我问他是什么。
他说:“遗忘。”
“我不清楚它会让你遗忘什么,但它一定是来自你内心深处某些十分重要的记忆。美好的,恶劣的,幸福的,痛苦的。”
我想了好久,犹豫了好久,将遗忘记忆的种种后果都试想了一遍。想前想后,突然觉得或许遗忘也是最好的结局。
我是说,对我来说。
可后来我才明白:忘了痛苦不代表就会一直快乐;忘了痛苦之前的美好,也并不意味着我会变成一个真正淡薄冷血的人。
这场并不复杂的手术持续了三天。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只是将原来的东西取出来又缝进去,无异于手心进了一根刺,只是心脏的位置会更痛一点。
刚刚手术完时我还没有什么感觉,纪清冶说,芯片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把我欠缺的一切还给我。
起初,它只是让我渐渐想起了五岁之前的一些事情。
我想起我小的时候很聪明,学什么都有着不一般的记忆力与天赋,智力比同龄孩子要高出几倍不止。
可我出生那年,医生却判定我活不过七岁。
爷爷奶奶和父母为此想尽办法都无疾而终。
直到我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爷爷走投无路之下机缘巧合的找到了陆慎言,才治好了我的病,还将我的寿命延伸到了四十岁。
而我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我的全部天赋。
救我的人是陆慎言,也是我的恩师。
五岁之前他也教过我小提琴,还教过我如何使用电脑,甚至教了我很多奇怪的东西。
陆慎言说,我是他教过最得意的学生。
尽管五岁之后那场手术让我失去了天赋,可直到离开石溪村之前,他也一直在教我,哪怕当时的我已经完全不再理解他的话语。
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往我身体里植入的芯片可以读取他曾经说过的所有内容。
那场手术,让我忘了五岁之前的所有事,忘了自己的天赋与曾经父母的期待。
毕竟那些年里,从来没有人提过我五岁之前是怎样的,也没人会和一个傻子说,你曾经是一个天才。
我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内心也没起什么波澜,似乎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应当。
我甚至能感觉到芯片的周转。
从小提琴到那些奇怪的乱码技术。都在我和他从与修山看完那场日出后正式还给了我。
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再拿回来时,除了迷茫,还有一丝不明意味的难过。
之后我茫然了一段时间,甚至停掉了那段日子所有的工作。我想我得给自己一点时间。
然后我逐渐清醒。看似从未沉睡,这一朝却像封印多年。
而清醒过后的我再看这个世界,陌生的令我害怕。
我终于能看懂这人情冷暖,也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不可及。
纪清冶似乎是算好了时间般给我打来了电话,术后问候过后,他突然问我:“你愿意用你的天赋来帮助我们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