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医生转过身。
“能不能拜托您把孩子的事告诉她?”我恳求道,“我的话,实在……没有办法。”
“好的,你放心,我会尽量委婉。”龚医生安慰道,“其实这种情况现在也挺多见的……你待会儿好好劝她,女孩子年纪还小,以后总有机会当妈妈的。”
……
生与死的距离,有时候只差了脐带的一个结而已。
死婴被送往太平间,而扎兰——虽然一样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但毕竟被推入了产科病房、继续咬紧牙关活下去。
我只进去看了她一眼就马上就退了出来,站到走廊里给张林打电话。
拨号音“嘟嘟”地响着。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然而我知道他一定会接。
“喂……”——听筒里传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声音。
“是我,李俊伟。”
“当然知道是你才接,”张林疲乏地笑了,“今天应该你值夜班吧……怎么,想我了?”
“……”
“怎么不说话啊?喂喂……李俊伟,你听得见吗?”
“我听得见。”
“哦哦……你们都好吗,扎兰有没有乖乖听你话?”
“张林,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
“扎兰早产,孩子生出来就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张林的惊叫声几乎震破我耳膜,“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刚刚,”我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大约两个小时之前。”
“……”
——完全没有话,只能听到某人粗重的喘气声。
我想,他现在大概已经清醒了吧。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冷淡地问道,“我科里没法请假,我怕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她。”
“我马上去把飞机票改期!”张林惶恐地说道,“你等着我,你等……”
我木然挂掉了电话。
……
回到病房,扎兰依旧保持着我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姿势——四肢僵直地撒在躯干之侧,脸色苍白得像死人,双眼空洞洞瞪着天花板,半天都不见眨一下。
我安静地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心中涌起无法言语的悲凉。
“不累么……睡会儿吧……”
扎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里却渐渐潮湿……慢慢的,一颗大大的泪珠再也没地方盛下了,从眼角忽而滚落、沁入了枕芯里。
“医生哥哥……宝宝是不是真的死了?”
“嗯。”我握住她冰凉的手。
扎兰慢慢转过身,抱住我低声呜咽起来。开始的时候,那声音压抑而小心翼翼、宛如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随后那哭声变得越来越大,直把我白大褂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其实——它死了不是更好吗。”
丫头突然止住哭泣,不可置信地盯住我。
“不,我想要它,我想要它的!”
“你要它来做什么?”我平静地看着她,“你这个年纪应该做学生,不该做妈妈。”
“可是……”
“它选择自己离开,是为了保护你。”我说道,“扎兰,有时候我们的确没办法改变一些事。但你要相信,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女孩怔怔看着我,终于又哭了。
我望着她纯真无辜的脸,几乎咬碎舌头才没问出那个快要把我折磨到疯狂的问题。
今晚的一切,对这个孩子来说已经太多了。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然后明早醒来,把这一切灰暗的记忆全部抹掉,重新开始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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