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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慢腾腾走到了五点的位置上。

我正准备去值班房换衣服,迎面遇上钱护士和陈住院医,一脸纠结地拦住我的去路。

“李主治,23床家属到现在还没来。这都要下班了,可怎么办呀?”陈住院医为难地说道。

我一愣。

23床是我的一个老病人,终末期尿毒症患者。今早突发心衰,我带着组上的人抢救了一个小时没救回来,最终宣告临床死亡。

“你们是什么时候通知家属的?”我问。

“当然是立马呀,这哪敢耽误……”钱护士嘟囔着,“手机打过去没人接,护士长就给他儿子留了言。等到现在已经七八个钟头了,人影子都不见。”

“会不会是没收到留言?”我耐心地劝道,“要不再打几次看看。”

“电话都要打爆了,就是不接。”钱护士不高兴地说道,“他这儿子除了入院的时候签了个字,之后就没再来过一回。现在倒好,居然连收尸都不见人,这也太不像话了!”

“家属还有没有留别的电话?”

“没了,入院登记上只有手机号和家庭住址。”

“这样啊……”

“李主治,护工一直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把尸体运走呢。”陈住院医道,“而且现在周边的病人意见也很大……他们都嫌死人晦气,聚在走廊里不肯回病房。”

我点点头,“好吧,我过去看一下。”

我带着陈住院医来到23床所在的病房,门外果然围驻了一圈病人,站的站、坐的坐,把房间里的椅子都搬出来了。

这种情况看着也的确不像话。然而抬步走进病房里,更不像话的还在那等着我呢!

23床死者面色青灰地仰面躺在自己床上,身上病号服已经脱去了,赤身裸体、被子也没人给盖一盖。

——前几天还在那喘着热气的大活人,死后竟遭遇这样的待遇!

我一股怒气突然蹿上来,转头就问陈住院医陪护人员跑哪儿去了。

“听说他儿子一直拖欠人家工资,陪护不愿意多管这事……”陈住院医嗫喏着说道。

我一听就明白了,不就是个钱么!

“把23护工叫过来,我跟他说。”我吩咐道。

过了会儿,护工小程不情不愿地进来了。看起来是既怕得罪我、又讨厌无偿服务。

我取出自己的钱包,拿了几百块钱交给他。

“麻烦你了,拿这个给23床买套像样的衣服换上吧。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人都走了,至少也走得体面点。”

小程惊讶地连连点头,揣着钱去办事了。

“李主治,你心真好……”

陈住院医望着我,眼神里颇有些仰慕的意思。可惜我现在一点儿旖旎的情绪都没有。

“我先回去了。你跟值班医生交代一下,待会儿23床换完衣服就送太平间吧,别停在这里了。”我吩咐道。

“好。”

我回到值班房脱了白大褂,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要走,这时候徐彰的电话进来了。

“喂,李医生你下班了吗,咱们晚上去K歌啊?”小朋友的心情听起来相当不错。

“你自己K吧……”我寡淡地回道,“我累得要死,只想回家睡觉。”

“别呀,大周末的,睡什么觉啊!”徐彰继续怂恿着,“哎我跟你讲,这是我朋友新开的夜总会,熟人有折扣的。怎么样,一起去捧捧场?”

——所以说,人生难免有人被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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