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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皇帝站不起身,上身佝偻着,他弯下去,两只手撑地,一步步地向前膝行。

膝盖与地面刮擦,剧烈疼痛,他却像完全感受不到似的。

先是缓慢地,继而加快,扑到了断崖前,向下望去,仿佛吞噬一切生命的幽深无底洞。

“昔年——”李玄钦绝望地朝着山崖下呐喊。

“许昔年——”皇帝愤怒咆哮,喊声在山崖间回荡,犹如凄厉的嚎叫。

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无人回应。

李玄钦深吸口气,跌跌撞撞爬起来。

良久,他回转身,劈断树干,跪在地上做墓碑。

他活着,除了一个名号,他什么也没给他。他死了,他却还想占有他的一切。

李玄钦在木板上凿了很久,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他毕生心血,犹如杜鹃泣血,刻至最后,皇帝不受控制地呕出血来,滴落在木板上,仿佛血泪。

他弯下身,不停地刨土,两只手颤抖着,将木板插进泥石中。

李玄钦神情悲恸,伸手,指腹一下下地掠过刻字:思卿之良人昔年。

他忽然想起,更久以前,昔年刚出生的时候,许老将军竟然问他,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当时许思卿不明所以,他只是个下人,凭什么给少爷取名字。不过许明山坚持向他要名字,彼时许思卿不过十岁,虽然饱读诗书,但真没有给小孩取名的经验。

他想了半天,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没有的东西就会奢望,于是叫他昔年。

许明山笑答:“好,依思卿所言,就叫许昔年。”

直到后来,他当上皇帝,才隐约明白了许明山的意图。

许老将军是希望,若有朝一日,他保护不了自家儿子,那么身为皇族血脉的思卿,他日若飞黄腾达,看着许昔年的名字,能对他多加照顾。

那时候,他们便将唯一的孩子托付于他,可惜他什么也没做到,他辜负了抚养他长大的许家人,也辜负了无辜的许昔年。

李玄钦膝行着后退,跪倒在木牌前,双掌指尖相对,深深俯首,皇帝阖上眼睛。

他身后幢幢密林中,少年露出了单薄的影子,他带着斗笠,静静地凝望着皇帝佝偻的背影。

楚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小公子。”

“这个人……”少年幽幽开口:“根本连眼泪都没有吧。”

的确,从头到尾,皇帝连眼泪都未曾淌过一滴。

楚秋沉默。

秋狩之前,许昔年便隐约察觉到皇帝杀意,楚秋来找他时,许昔年便彻底地明白了。李玄钦要杀他,秋狩就是给他的盛大送行。

那天下午,楚秋低声道:“陛下一时迷惑神智,若是清醒,必将后悔无穷,所以你不能死。”

恰好许昔年也没想死,于是秋狩当天,许昔年按照原定计划跃下悬崖,楚秋早已和暗卫们分开,躲在悬崖之下的险台处,当许昔年越过,楚秋伸手一把接住了他。

“我要走了。”许昔年最后瞥一眼皇帝背影,蹙了下眉,转身下山。

“去哪儿?”楚秋追上他问:“你真的不见陛下?沈大夫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见情丹解药给了陛下,陛下服下了。如今没有见情丹,也没有许映白,你们正好…”

“楚秋,”许昔年打断他,头也没回,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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