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知的睫毛颤了颤,这是要醒了。蒋放春把手收了回来,他支起上半身,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没能习惯和蔚知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不过他总会习惯的。
蔚知果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刚醒时很黏人,像把起床气换了一种更柔和的方式发泄出来。
蒋放春坐着,他就一声不吭地去搂蒋放春的腰,用脑袋拱拱蒋放春的背。
右手懒散地搭在人家大腿上,蔚知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腕,向蒋放春打手语。
——早上好。
从前,蒋放春对他比划的第一句手语也是这个。蔚知很喜欢,他觉得这是一句很美好的招呼。
窗外,天刚蒙蒙亮。蔚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捏着后颈,也坐起身。
——要不要一起去河边看日出?收拾快一点,应该可以赶上。
他们俩对视半晌,蒋放春笑着,用手压了压蔚知头顶睡乱的头发。
被窝外凉飕飕的,蔚知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他也笑起来,飞快地跳下床。
蔚知指着下身,用口型跟蒋放春说:要嘘嘘。
蒋放春看蔚知穿一身睡衣裤,着急往外跑的背影,像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得好半天没直起腰。
爷爷奶奶也醒了,爷爷开着客厅的电视,在听新闻,奶奶在院里看她的***。
蔚知扶住自行车车把,给家里留了话,带着蒋放春就风风火火地往河坝边赶。
天边泛起鱼肚白。蒋放春一手扶着蔚知的腰,一手扶着自行车车座。
他们骑过**,骑过池塘。**高楼遮挡天空,高压电线像拉开的五线谱。
蔚知骑得很快,像要追赶太阳似的。
呼呼、呼呼。有风拍打过助听器。
蒋放春情不自禁地张开手,用掌心接住那柔柔撞来的秋风,体会着风从指缝溜走的触感。
河岸漫长,红日初升,水天浑然,暖洋洋的光仿若带着重量,无边无垠地压下来。
这是一幅催人泪下的美景。
蒋放春无端回想起了那一天——那是他查出听力受损后的第三*,他们的小家迎来了一个健康的新生命,他的听说能力渐渐稳定,时有进步。就在他相信前路终会顺遂时,他的听力出现了第一次显著恶化。
他不能生病,不能悲痛,因为这一切都会导致他的病情加剧。
他目睹着母亲一面看顾*幼的妹妹,一面为他焦头烂额。
他很难过,时常会呼吸困难,但他不哭,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自己的大脑。
他的记忆颠三倒四,到一日结束时,也不知今天发生过什么。
他不敢说话,不敢清醒,不敢弹琴。
他总是可笑地以为,他八岁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天,他起了大早,偷偷出门。他骑着自行车,车轱辘碾在地上**声音,鸣笛声在很远的远方。他记不住沿途的景色,把心完全封闭了起来。他漫无目的地骑着,竟然也**被路上的汽车撞飞。他沿着街道,不断向前,不断向前。鸟儿扇着翅膀,可它们不会叫。渐渐地,他蹬到累了,满背都是汗,眼角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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