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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隐忍的苦痛里,他反复地审视着他和蔚知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他知道自己确实醒着,他也因此清楚地知晓了自己的害怕。

他们勇敢地相爱了,甚至敢于一直勇敢下去,可勇敢不能实现奇迹。

神经性聋不可逆,他只会越来越聋。总有一天,助听器也帮不了他。他再也听不到蔚知叫他的名字,给他唱歌。他的感知能力和学习能力都会不断退步。他会真正踏入那片无边无垠的黑暗里。

蔚知送他的那只手表还在不断运作,指针转动,时光仿佛正在那缝隙间流逝。

蒋放春的心底忽而升腾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哀,他看到了自己身上怯懦的那一部分。

每一次故障,仿佛都在提醒他,他只是一个精心改造过的废品。

他急于从这种荒唐的比喻里抽身,却只能在无计可施之时,越陷越深。

那条引线从噩梦降临的那天起就死死地拴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天报废。

他已经不敢断言他能一直陪着蔚知走到最后了。

原来人生除了糖果,多的是黄连。

人生的第一口黄连,或许是从相信无可奈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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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你是我偷来的好运

他靠在那里,扬起下巴,抬手覆在额头上,感受着干燥皮肤下的热度。

这样过了许久,混乱的气息努力找寻着秩序。他缓缓将手放下,视线重又落在前方。

他看到了一个沾了水气的蔚知。

发尾、袖口、衣摆,雨水淋湿了那些细微之处,却并不使他显得狼狈。

他是仆仆风尘后的安宁。

蒋放春的反应慢了半拍,他先一愣,那笑很快又跟上来。

似乎是对说话没什么把握,蒋放春向蔚知打手语。

——知知,坐。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蔚知左右看看,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的一把小椅子上。

他注意到蒋放春没戴助听器。他的心口闷闷地发起痛来,像受了蛊惑一般,他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耳廓。

手伸出去,却不敢再往前,只是轻轻悄悄地搭在床边。手指抚过蒋放春的手指。

他们的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蔚知的指腹难得地带了凉意。蒋放春微微侧过身,如往常般摸摸他的头,拨弄他的发梢。

一整个上午,不远处的那扇窗户都被窗帘蒙着。他在寂静里承受着孤独的滋味,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难以感知。

他摸着了蔚知身上的潮湿,才小声问:“下雨,了?”

蒋放春暗自观察着蔚知的神情,其实他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发出了怎样的声音。

蔚知的眼睛亮了亮。他的双手夸张地比划起来。

——很大很大的雨。

蒋放春想起什么,用手背熟练地感受着蔚知的体温。

蔚知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有点感冒,他心虚,就往后缩了缩。

“下雨,你、不该来。”

在察觉到蔚知能够理解他的话后,蒋放春便少了几分不安,他试着说一些简单的句子。

蔚知拽拽他的袖口,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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