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知死都没想过自己会跟人在学校讨论这种问题。他想起自己当时在厕所碰到蒋放春,当晚做的乱七八糟的梦。梦里蒋放春穿着那件解了扣子的白衬衣,手指修长,碰到他的时候,空气里到处都是那个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蔚知沉沉呼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把羽绒服外套的帽子拉上来扣住脑袋,他抠着手,声音小得像蚊子,“……也不是没有。”
41 天天开心就是天天开心
刚还滔滔不绝的封争听见这一句,安静了一会儿。蔚知想象他会用什么眼神把自己打量一遍,简直想直接钻地里。
蔚知承认了,封争反倒不追着往后说了,话锋一转,试探问道:“所以你俩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之前不还好好的。”
呼出的热气全浮在了眼镜片上,蔚知想起那一天,蒋放春带他去吃炸酱面。
他闷闷地说:“我和他告白了。”
封争顿了一会儿,迟缓道:“噢。”
蔚知忽然觉得很轻松,这事儿之前他没有人说,现在有这么个人,他也不担心他会把事儿捅出去,捅出去就捅出去。他一点儿也不怕,全世界知道他喜欢蒋放春他也不怕。
“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蔚知惨兮兮地问出这么一句。
“我又不知道你俩怎么相处的……”封争搞对象博士的形象轰然倒坍,他挠挠后脑勺,他问他,“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他……”蔚知闭上眼都能回忆起那天蒋放春回他的每一句每一个手势,“他跟我说了很多,让我想哭的话,我觉得他不讨厌我,他希望‘我们做朋友’。”
封争尝试着领会蔚知话里的意思,又联想到他接触过的蒋放春。
“可能……他有别的顾虑呢?”
蔚知沮丧起来,“那我还可以继续追他吗……?”
蔚知一直都是这样,他是只再标准不过的白羊,对喜欢的一切都格外执着,不会轻言放弃。他有大把的热情支撑他勇往直前,短暂的迟疑追不上他决断的速度。可这次,在面对蒋放春时,他却犹豫了太久。
封争:“你在害怕?”
蔚知张了张嘴,稍有些哽咽,他转过头来,抬眼看着封争,像剖白一个柔软的秘密,他轻轻道,“我真的很喜欢他。”
窗外,枯枝被寒风拉扯得乱颤,封争为蔚知那一刻的神情动容了,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
他像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恋爱导师一样客观可靠,把自己对爱情的理解化成几句真诚的话语,“可能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勇往直前不回头呢?我觉得,你可以相信你自己,你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他最好的。”
周末蔚知乖乖待在家里复习。他对自己特别苛刻,做完一篇阅读才准想一次蒋放春。
这样持续的学习,到了夜里十点之后他就有点呆滞了。
他最近在读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坐在书桌前,蔚知从夹书签的那一页向后翻了翻,不知过了多久,他老妈去客厅接水,隔着卧室门,顺嘴催他早睡。
蔚知看了一眼桌上的计时器,十一点半。
还有三十分钟。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蔚知又做了一件蠢事。他看着计时器,数秒数,在零点的时候给蒋放春发去四个大字:元旦快乐。
他害怕人家以为是群发,还专门又补了一句:放放天天开心。
蒋放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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