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考场就在一班,蔚知拎着他的杯子走上楼梯。他太熟悉一班的位置了,像刻在心上的坐标。他提前了二十分钟到,站在门口看时,班里已经坐了三分之二的人。
竖条的座位表贴在一班大门上,蔚知和蒋放春的名字紧挨着,6号蒋放春、7号蔚知。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上周通知月考考场的那一天,幸运色薄荷蓝,幸运数字7偶然的迷信成功让他深感幸福,一旦在长久的失落中拥有被眷顾的感觉,就像喝了一罐苦药被喂了颗糖一样,那种雀跃的情绪是会不断发酵的。
所以蔚知总是不放弃相信,相信幸运也能降临在他身上。在这个过程中,他不爱等待,他喜欢往前去,搜搜找找,勇敢地踏入那片未知。只要是他想的,他愿意付出更多努力。
教室里,6号的位置还没坐人。
蔚知扶了扶眼镜,视线一转,被教室角落里的凶脸吓了一跳。凶脸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考场的最后一个号,他左手悠闲地转着笔,手腕上有一条黑色的编织手绳。仍然是一身阴郁的气质,可蔚知一想到那人也算帮过他,此刻竟然也没当初那么害怕了。实际上,凶脸好像只是气场恐怖了些,五官线条凌厉了些,概括来说也算是个单眼皮高鼻梁小帅哥。
在蔚知琢磨这些时,凶脸的脑袋朝大门这边侧了侧,恰看到他。他们目光相撞时,蔚知又怂了。他想,这真不是他的错。这家伙但凡敢去孩子堆里,吓小孩儿肯定一吓一个准。
他下意识又扫了眼座位表。第一考场第28号,蔚知看到个跟那家伙长相十分相符的名字封争。
就在蔚知站门口紧张地抠书包带时,他听到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很稳很踏实。蔚知不知道自己对蒋放春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像只习惯了主人一举一动的小宠物。他忽然放弃迈步进去了,就那么静静在门口愣着。
长长的走廊上安了长长的窗户,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打下来。蔚知知道蒋放春是如何走上台阶,如何拐弯,如何路过他路过的一切,又如何停下步伐。
那个高高的影子映在蔚知身上一秒,他的心跳都乱套了。
“早。”蒋放春在他身后轻轻说。
蔚知还蠢蠢地抓着书包带,蠢蠢地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竟然紧张地倾身朝蒋放春鞠了一躬,说:“早上好!”
他是猪吗!
不等蒋放春有下一步反应,蔚知就哒哒哒地跑到了第一组最后一排,装模作样地摆弄起自己的笔袋和复习资料。
第一门就考英语,按蔚知的话说就是早死早托生。他昨晚还勤勤恳恳地背了半页单词以图个自我安慰,现在再翻出那半页看,脑子里真是啥也不剩。
蒋放春就坐在他前面,这组倒数第二排。蔚知举着英语书,单词表都不知道翻到第几单元了,一双眼只顾着对别人后脑勺和后脖颈犯花痴。
他开始想念蒋放春身上的味道了,淡淡的、很清新的香气,像清风卷过最后的消融的冬天,雨水吻过绿树新发的嫩叶,用鼻子嗅嗅,舌尖都能咂摸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甘甜。
蔚知一想到这些就感到自己厚颜无耻。他登时抬起左手,中邪似的对着自己脑门一顿猛拍,奉劝自己清醒一点。
他最近真是越来越傻,越来越笨了。有个词说得可真对啊!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蔚知二楞二楞的,把下巴搁在课桌上,英语书打开搁在脑袋上。书是小房子的房顶,他是小房子里的小傻帽。
前面的蒋放春忽然摘下了助听器,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耳廓后那对黑色的酷炫小玩意儿没了,蔚知还有点不习惯。
他想起这一门英语的英语听力是不允许学生戴助听器的,但蒋放春情况特殊,应当不受什么限制才对。他把助听器摘了,大概是要直接放弃这一块的成绩。蔚知沮丧地抿了抿嘴,或许听广播里放的英语听力对蒋放春来说难度确实太大了。真不公平啊!蒋放春给他讲了那么多题,蔚知太知道他的厉害了,这个人就是考满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可现在却受了这样不公平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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