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易地被善意驯服了,可他又很怕麻烦,他给别人的麻烦。他心知这是多余的。因为他能做好很多事,一个人就可以。
他知道什么状态能让自己舒服,让别人也舒服。
蒋放春比谁都更习惯避免,以及独立。
渐渐用深呼吸平复了心中的躁闷,蒋放春的手指捻起两页书页无意义地搓着,听力上的损失让他倾向于在其他感官上获得更多补偿,触觉也是其中之一。触摸这一行为在很大程度上能让他感到安心,因为这种感觉是足够真实的。
事实上,他的大脑几乎能对他所体会到的一切都十足敏感,他知道自己真正是在活着。风吹拂过脸上是温柔的,像棉花飘浮着扫过去,雨后融进泥土里的除了死亡生物成分带来的土腥味还有打落的花香,他的眼睛能追着一株蒲公英这边游那边荡好几十米。
除了声音,除了声音。
这不是天大的事,可这也不是小事。
蒋放春闭上眼睛再睁开,心中再度恢复一片平静。
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对人生有这么多挣扎呢,他不是早就决定不再服输了吗。
叮铃铃
高频尖锐的声音。下早读的铃响了。
07 阳光的超能力是拥抱大地
“早上站岗那事儿,谢谢啦……”蔚知从桌兜里摸出自己那盒奶,把吸管扎进去,坐在那儿嘬奶,仰头巴巴地瞅着叶百川。
叶百川站在桌边点数,点作业本,动作特利索,把数好的本子码好后,还在桌面上磕两下。咚咚。叶百川把磕整齐的一摞本子搁在桌上,拿起另一摞练习册,问他,“你刚说啥?”
蔚知挠了两下头,搁心里叹气,说,“没事儿,我梦游呢。”
小组收好的作业要由小组长交给课代表,课代表收齐再汇总未交的名单报给对应的科目老师。今儿要收的作业不少,叶班长跑来递去好几次,蔚知特别自觉,奶嘬一半就起来给人帮忙。
“大班长!”蔚知忽然叫。
叶百川:“嗯?”嘴里发着单音,手上递着作业,等忙完了她才回头看蔚知。
蔚知伸手抓着衣服下摆扽了扽,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看我最近有没有长高一点啊?”
叶百川一下就笑了,手横伸着,从自个儿脑袋顶扫到蔚知脑袋顶,斜向下去,她逗他,“真梦游呐?”
“弱鸡。”粗哑的嗓音,朝他们这边啐了一声,骂声里带了讥笑。
难听的话。蔚知的心悬了一下子,他看过去,发现路过的人是他们小组坐最后的那个钉子户。他脸上的表情也让蔚知难受。蔚知咬了咬后槽牙,正要开口说什么。
叶百川先一步叫了那人的名字,“佟杰。”她皱起眉的时候特有范儿,扬起下巴朝那人手的位置点了点,“别让我在班里看见你把打火机拿出来。”
佟杰把东西收了,揣裤兜,语气挺不屑,“行,我怕你,行吗。反正打小报告的事儿你也不少做。”
蔚知瞧着人家那一米八的个儿,攒了一脑子浆糊一肚子气,在他同桌和那人的一番对话后更无从发作。
佟杰从后门走的,门外还有个平头的瘦高个儿在等,估摸二人是要一起去厕所抽烟。佟杰朝他去,嘴里骂了挺大一声“二B”。
瘦高个儿就下意识抬头往后门里看,蔚知也看见他了。单眼皮薄嘴唇,眼下有浅浅的青黑,五官棱角分明深刻,那是个特别凶的长相,加上那副没睡醒的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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