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升没接茬,端起盖茶,面无表情,这种神态看着着实难辨,你可以说他在思考,再权衡,却又摸不透他到底动没动心思,直叫人着急。
“老弟,你倒是给句痛快话。”曹昌其当然希望他应下。
余夜升放下茶碗,像是有了主意:“既然大哥提了,这件事我自然要放在心上。”他喊来老六,让其入屋取来几根金条:“你这是做什么?!”曹昌其眉毛一横。
余夜升不见慌忙:“外头还要靠大哥打点,这点钱不多。”
曹昌其惺惺相惜:“阿弟啊,你也不好过,这可叫当大哥的难推辞了。”拨拨嘴皮子,钱进口袋,他不忘提携余夜升,“这件事,你一定认真考虑……”
阿三一直在门廊候着,曹昌其一走,他便冲进屋:“阿哥,你当真要为日本人干活?!”他原有一个小阿弟,跟夜莺差不多大,从乡下来投奔他,好日子没过两天,叫日本人当成暴民抓了,死时惨遭割喉虐杀,脖子像口凿穿的泉眼,鲜红的血流也流不尽。
余夜升撩开长袍,站起来。
“阿哥!!!”
不如阿三愤怒,余夜升神态淡然:“我们之于权贵、于功利,就是沾腥的刀,方便用的夜壶,需要时片刻离不得,用完了,嫌脏,谁还捧在手心里,摆在台面上。”
他走到阿三身边,扳他憋得通红的脖子,往肩头上摁。
“信不过我?”余夜升问。
肩膀上一阵热,又一阵凉,阿三不说话。
余夜升捏他的头颈,用劲的那种。
“你阿哥我,还没准备给日本人当刀用。”
第14章 恻隐
回院的路上,夜莺撞到个人,他不比对方魁梧,手上方盒里的糕团点心滚了一地,人也差点没站住。是阿三,红红的眼睛瞪他,抓住他的手臂,掐得他疼,勉强把他扶稳当。
“小赤佬!”他是那样恶狠狠,“走路不长眼睛!”
天生的本能,夜莺一松开身子,全都顾不上了,猫起腰,迅速逃远。
地上是白的糕点,豆沙的芯子,被慌不择路的鞋碾成烂泥的模样,阿三提裤子蹲下来,也不嫌脏的拾起一块整的往嘴里送,甜的,很香。
和糕点落在一块的,还有一块方帕子,绣玉兰花,上头盖了一枚鞋印子。
“怕什么……东西都不要了……”阿三嗫嚅,趑趄地捡过来放在鼻子底下,玉兰像活的,也是香的。轻轻掸了掸浮灰,多宝贝似的,他把帕子叠好,小心收进衣服里。
夜里,夜莺才伺候好余夜升洗漱,外头的警报就拉响了,远远听,似乎还有打枪,又抓人了。夜莺被吓着,手一抖,布巾落进水盆里。
余夜升知道他胆小,撩开床幔,喊他:“把窗关了,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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