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着一颗异常柔软的心,总将温柔播洒给弱小或无措。任舟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弱小无措的,他曾想过哪怕哪天自己会流落街头,也要去工地当个最帅的搬砖仔,绝不做最帅要饭人。被杜莉抛弃却又时刻打压的脊骨他始终挺得很直,但,他愿意对司君遥折腰。
被扔进冰天雪地,又忽然拎回来在热水里蘸一蘸的感觉实在太好。
司君遥给他买了件乱发的毛巾浴袍,方便他洗澡后穿上再被暖风烘干,这样就不必扭转手腕擦拭。但他会在吹头发的时候故意嘶得很大声,司君遥会征得他同意,帮他吹干每一缕头发丝儿。
在云生吃饭的时候,他挥起筷子一干就是一小盆,吃高兴了还能当场挽俩剑花。回到家立刻柔弱不能自理,司君遥问他想吃什么,他眼珠一转非说想吃鱼,看司君遥在餐桌前一点点给他剔鱼肉,拌进米饭里,一顿饭恨不能吃上两个小时。
司君遥做这些的时候,偶尔也欲言又止。可他只要马上皱眉去摸自己的手腕,司君遥就会缄默着继续悉心照料。
可惜,再深的牙印在他精壮的年轻身体上也会很快愈合。拆了纱布,打完三针,司君遥又恢复到清淡如水的待人态度。任舟急得在家里团团转,眼珠一轮,又打起了厨房的主意。
以前他说会做饭,基本等于胡扯。人生中大半都在寄宿学校度过,食堂才是他赖以生存的能量来源。假期则靠老家楼下的小吃一条街和一箱泡面过活,能长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全仰仗家族基因。
但不会才更要做,不会就能顺理成章发生无数小意外。
他先是被橱柜门角磕了额头,司君遥在一片烟熏火燎里把他拉出来,冰凉的手指抚上他头顶,酥得他偷偷咽口水。没两天又被菜刀划了手指,举着浅浅一痕血哭咧咧去找司君遥要创口贴。司君遥给他贴手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病态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变本加厉的小动作。
他和司君遥之间仿佛牵着一根绳索,只要司君遥稍稍松懈,他就喊疼,司君遥就会无条件地牵得再紧一些。而这种紧绷悬在他喜欢司君遥这件事之上,令他沉迷。
这天,降了冬日的第一场雨。任舟原本以为北方是进入冬天就会直接鹅毛大雪,给他这个小南蛮子开开眼。可猛哥说,这边都是先下雨,然后转成雪,像这样几场雨夹雪之后才会在某天与一场暴雪不期而遇。
任舟有点失望。
他下楼买晚餐的路上发现结了冰的路面盖了层轻雪,走上去滑得人原地起飞,想起司君遥今天没开车,真是明智。他不知道下雪原来是要打伞的,因为雪并不是想象中的花瓣一般的小片,而是降落的细小冰粒,落在脸上和手背,瞬间融化成一片湿湿凉凉。
他把晚饭取回家,装盘摆在餐桌的保温罩里,从玄关柜取了两把伞,想了想,又放了一把回去。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溜去小区门口等司君遥下班。
六点不到,晚霞不甘心过早落幕,将最亮的那抹金亮强行留给了黑夜,天已经浸透了黑橙色。任舟打过电话,司君遥只说让他买了晚餐在家里等,不用他去接。可他就是想接,哪怕就是进小区这短短的几分钟。
最近树立的形象都很愚蠢,他被司君遥的关怀冲昏了头脑,只有冷静下来的间隙才能想起来,当初计划的明明是好好表现,等待一个有可能的喜欢。可他也确实不知道,怎样才叫好好表现。他天生缺乏优点,脾气臭,又不会照顾人,别人撒娇卖乖手到擒来,而他只会撑一把伞守在门口,傻傻地等他喜欢的人,陪他走这一段可有可无的路。
不知道闪过多少车灯,他换了不知道多少次握紧伞把的手,终于从一辆出租里盼来了下班回家的司君遥。他把冻僵的脸揉开,笑着迎上去,可司君遥却在看见他的一刻皱紧眉心问道:“怎么站这儿?”
“就,我看下得挺大的,想说你也没带伞,就过来接你一下。”
撒完欢后,剩余的零星雪片飘在他们之间,气氛一时十分尴尬。任舟心里发出尖叫,刚才就应该不打伞,立在这变成冰雕小雪人,让司君遥看看刚才下得是真他娘很大啊!
“还行现在下小了…晚饭买完了,回家吧。”他硬着头皮自说自话,固执地把伞往上举了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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