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干。
他连忙大叫:“住手!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听不听的再说,现在可没必要跟他嘴硬。
曲长负道:“那就请范郎中先为本官抄一封信吧。”
明晃晃的刀锋总算从他的周身挪开,范忠站起身来,这时才看清楚挟持自己的人原来是易皎。
——这小子还是他派去伺候曲长负的,刚调入军营中没几天,也叛变了。
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这才站稳,浑身发软地去看曲长负说的信。
那是一封以他的口吻写给曲长负的密信,详细讲述了曹谭的阴谋。
范忠:“……”
这玩意一抄,他就彻底别想再回到曹谭那边去了,曲长负等于堵住了他所有的路,实在是够狠。
可不抄,他现在就要完蛋。
范忠的脸色几乎是狰狞的,定定看了那封信良久,这才抬袖子狠狠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颓然道:“曲主事,我服你了,这信我抄,你要如何,请讲吧。”
曲长负道:“不是范郎中该先有所表示?”
范忠沉默片刻,说道:“曹大人的意思,是等我将你要挟住之后召开一次宴会,当场揭破你与林子杰之事,将你之过错坐实。”
“此后,你就算在军营中发现什么,被这么多人拿捏着把柄,也无法上报了。”
曲长负轻声哂笑:“这么好的主意,像是范大人出的。”
范忠心头怦地一跳,曲长负却未在追究,示意靖千江将他抄写下来的信收好,起身道:“那便请范大人和……这位兄弟多多配合了。”
他冲着傻呆呆站在一边的林子杰抬了抬眉,起身翩然而去。
林子杰赤着脚站在地上,眼见曲长负转身之际,一根发丝从肩头落下,在月光中纤毫毕现,想也不想地便伸手去接住。
发丝捻在手中,无端让他想到面前这人的一身冷骨,眉眼凉薄,不知不觉便着迷起来。
直到肩膀被撞了一下,发丝不慎从手中飘落。
他低低“哎”了一声,甚为惋惜,抬眼一看,却见撞到自己的是曲长负那名随从,正跟着他一起出了营帐。
靖千江差点把帘子掀飞到林子杰的脸上,若无其事地跟曲长负出了门,送他回住的地方休息。
此时正好起风,边地飒飒草木之中,令人胸襟为之一爽,明月相照,将方才的阴谋算计清扫一空。
两人也没有提灯,倒不光是因为月光明亮,整座军营之中,每个营帐外面都罩着一簇火光,足以看清脚下的道路。
曲长负道:“似乎许多军营之中,灯火都是这般彻夜长明。”
靖千江道:“这是军中习俗。都是行军打仗的,牺牲的人多,惦念的人也多,点一盏魂灯寄托哀思,引导英灵回乡。”
曲长负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嘲笑这等行为愚蠢,但是单纯觉得有趣:“灵验吗?”
靖千江看了看他,问道:“大人心中,可有记挂的人?”
曲长负想都没想,说道:“没有。”
靖千江眼眸微微一垂,随即微笑道:“那对于大人来说,肯定是不灵验的。要一直记挂着,惦记着,人才有可能会回来。”
“原来如此。”曲长负的嗓音凉凉的,“也就是说,这军营中其实到处都聚满了鬼,说不定还有七八只正在你我身边徘徊。”
他的嗓音配上周围呜呜的风声,真有几分吓人。
靖千江叹道:“唉,不过是安慰活人的习俗罢了,如果真的那么想念,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一盏灯上,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同归黄泉,自己去找。”
曲长负道:“这话听着,可真教人惆怅,其中似乎有一段十分悲伤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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