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兴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而是自己的存在越来越稀薄,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所带来的通透感。
应该是时间快到了,再有一会儿,自己就要真的消失了。
齐兴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心里异常的平静。
结束了这荒唐的一生,和父母团聚,多好。到时候,一定要问问爸,为什么要这样丢下自己和妈妈,然后告诉他,其实不用挣这么多钱,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开开心心生活就好。如果爸当初选择好好活着,全家一起努力偿还那笔债务,自己便不会掉进仇恨的漩涡,用尽卑劣的手段报复向立行;如果不去报仇,他就不会进监狱;如果没有进监狱,也不会遇见昆布...
昆布...
想到这个名字,平静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他至今记得昆布看着自己死去时的眼神,就像被人生生从心口剜了一块肉,痛得刻骨铭心。
就在这时,门开了。
昆布端着一碗水,腰间还差了一把匕首,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仰头喝下一大口书,俯下身,缓缓渡入自己的口中。
齐兴变了脸色,“你这是要做什么...不会真要为了我剖心取血吧?我看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连这种话都相信?”
腰间锋利的匕首被抽出来,尖锐的刀尖看得齐兴阵阵心悸。
昆布接开腰带,脱下上衣,露出结实强壮的身体。肩头之前自己刺他的那一刀连痕迹也没有剩下,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吊坠在深色皮肤上依旧晃眼。
齐兴看了眼吊坠,道:“昆布,我不是你爱的何启星,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一步的。我没有什么遗憾,也不想活过来,你快把刀放下。”
“我不喜欢你,你救不回我的,别为了我做这样的蠢事,不值得。”
“阿布!”
刀刃划破左胸的皮肤,血渐渐流了出来。齐兴尖叫着去抓昆布的手,却一次次落空。
“阿布不要!你疯了吗?!不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可以眼里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眼看着刀身渐渐没入昆布的身体,就好像那一刀是刻在自己的心里,痛得窒息,却无处宣泄。
“呃!”昆布像是痛极一般闷叫出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和脊背冷汗密布,刀刻般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可是他的手依旧紧握着刀柄,一寸一寸的将匕首捅得更深。
刀身足足没入一半时,昆布逼上了眼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过碗,接着将刀刃缓缓往外抽。
血液争先恐后地往外狂涌,顺着刀身流入碗中,水流声和昆布因疼痛发出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阿布,阿布...”齐兴慌乱的伸出手堵住伤口,可血还是不听话地一直往下淌。
“阿布...”
血液从昆布口中缓缓渡入自己的身体,齐兴竟尝到了口中的温热和腥咸,不仅如此,他看见床上的自己平白地流了一滴眼泪,滑入了发际,消失不见。
“齐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刚听见你在喊我。”昆布趴在自己的胸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你会回来的,对吧?求你了,只要你活着,我怎样都可以...”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弱不可闻。齐兴抬眼一看,昆布嘴唇惨白,眉头紧蹙,竟是生生痛昏了过去。
“阿布,你不要有事,我现在就去找人救你!”然而还没走出两步,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拖拽着他,身体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是时间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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