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好。”江晓寒笑着说:“历书工笔,青史留名——但是臣倒觉得,万事万物都有度。一个人若是活成了书上一个个冷冰冰的方块,也没趣的很。”
江晓寒历朝两代,辅佐过两任帝王。宁宗源在他心里无疑是个好皇帝,治国安邦皆做得条理分明,这一辈子怎么说都是功大于过。但江晓寒却只当他是君,是高台金座上一副画像,搁在那令人参拜,活得委实没有些许烟火气。
宁宗源弥留之际江晓寒就在其侧,这位先帝一辈子权衡手段无一不精,但临了了身在病榻之中,满腔装着的都是一生放不下舍不得的遗憾。
——江晓寒忝受了宁衍十年的“老师”,不想宁衍最后也是如此。
“陛下问臣,觉得陛下做得对不对。”江晓寒说:“臣不好言陛下的对错,但托了文官纳谏这个底气,也与陛下说说臣是怎么想的——若是没有这次御驾亲征,没有太子,没有太后自请修行这件事,那么陛下若不管不顾非要如此,臣定会规劝。”
“但现在陛下有了后,未来如何有了定论,那就不一样了。”江晓寒说:“那起码说明陛下不是一时兴起,且桩桩件件有所盘算——说到底,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放在十年前,这话江晓寒并不会说。身为臣子侍奉君主,首先要做的是忠心不错,但忠心之下就是要自保,宁衍今年才十八岁,他若是能一直心性不便倒还罢了,但若是之后他与宁怀瑾出了什么岔子,那今日江晓寒这番肺腑之言说不准不能换来推心置腹,还得无端换来一番猜忌。
但话又说回来,江晓寒教了宁衍一十二年,也愿意相信他跟宁宗源并不是一类人。而且京中沸沸扬扬这些天,江大人在家里也盘算了好几日,他总觉得这孩子是认真的。
宁衍心念一动,忙道:“这是私下里,我与老师只是师生,不论君臣,老师但说无妨。”
“外头那些大臣想要规劝陛下选秀成婚,所能言的道理无非也就是怕陛下子嗣稀薄,为的是江山的千秋万代。”江晓寒委婉地说:“臣原本自然也是这样想,但现下陛下已经有了太子,臣便不想惹陛下嫌了。”
宁衍如醍醐灌顶。
江晓寒笑了笑:“臣可是什么都没说。”
“是朕说的。”宁衍也笑了:“既然‘陛下’已经对这江山有了交代——那‘宁衍’喜欢的究竟是谁,又有何妨。”
宁衍说着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满朝间,其他人要么将朕置于高台瓦上,要么将朕置于风雪之中,唯有老师将我放在暖热之地。”
正文 “那你还不晕?”
那天江晓寒和宁衍关起门来谈了一个下午,除了亲近的人留下伺候之外,旁人谁也不知道这君臣二人到底凑在一起说了什么。
但左相大人似乎是没跟陛下谈拢,从殿内出来时脸色极不好看,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出宫,就在紫宸殿的台阶下面一跪,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请陛下收回成命”。
宁衍也是个犟的,只让何文庭传话出来,说是让老师歇了这个心思,帝王一言九鼎,断没有自己把说出的话吞回去的道理。
何文庭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一会儿进屋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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