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等着医疗组和生化组过来接我们,进隔离间,体检,——然后,好好活着。”
04
其实郭文韬心里非常清楚。
从戴上防毒面具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绝非小事。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事态居然如此严峻。从1997年起,国际上就有明令禁止签约国使用、生产、购买、储存和转移各类生化武器,坚决反对这一反人类的存在。可是当郭文韬运送搬运防护袋中的尸体时,他心都凉了。
他想到教科书上二战期间被生化武器毒害的一张张狰狞的脸,想到了深夜和蒲熠星窝在沙发上一起看过的战争电影,想到了与家人和爱人重逢的道路更加没法看到头了。郭文韬把手放在胸前用力按了一下,很用力很用力,——那里有他被折叠成硬币大小的爱人。
白敬亭和队员们被B大生化实验室带去检查了,魏大勋却在回到营地后不知所踪。郭文韬把尸体运到法医室后,转身便在走廊上遇到了王鸥,——她那时正在用竹叶青的对外通讯打电话。郭文韬原本想点头示意便走过去的,可是当他靠近后才突然发现……王鸥在哭,无声地、平静地流着眼泪。郭文韬有些愣住了,停在原地,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突然迈不动脚步。
“姐姐都知道了,我知道的,人不是你杀的……”
“乖,你没有杀人,你不可能杀人的,别害怕、别害怕……姐姐在这呢,不要害怕……”
“你是不是快到了,等姐姐这边解决完马上就去接你,你在那边坐一会儿,乖、乖、没事的……”
她开始温声细语,说着说着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的声线逐渐颤抖。王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呜咽着,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几乎崩溃地抖动着肩膀,却仍然不愿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让对面听见。她像一枝在狂风中凋败的玫瑰,痛苦挣扎着,抖落了几片枯红的花瓣,膝盖一软就要倒下去。
“前辈!”郭文韬一步向前,手稳稳地托住王鸥的肘部。
“文韬。”王鸥看见他了,轻轻拭去眼泪,低声唤道。她喊郭文韬的语气总是比对别人温柔些,更有感情些,这一点郭文韬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前辈,我……”郭文韬有些为难,似乎想松开手却又怕王鸥站不稳,“我、还没有去做体检,不能……”
王鸥忍着眼泪笑笑,在原地站定,将郭文韬的手拿开。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惊恐,甚至是介意。“生日快乐。”她深呼吸了几下,突然说。郭文韬一怔,没想到王鸥记得他的生日,也没想到她不知因何情绪崩溃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他脸红了红:“……谢谢前辈。”
“没事的。”她摇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很凉薄,像是被夜风吹到地上后就会迸溅粉碎。那天王鸥说了很多话,比她认识郭文韬以来说过的所有话还要多。
她说,你们这些孩子,都太辛苦了,太可怜了。原本都可以过上在学校的荫林小道上,牵着喜欢的女孩子漫步,或是坐在图书馆里头碰头看一本诗集的日子。原本可以平安健康地长大,偏偏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沉重的压力和责任。
她说,虽然你们都那样厉害,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是个初长成的少年郎,来不及在这个缤纷的世界肆意闯荡,就要被卷进这种黑暗深渊呢?我们当时的决定是真的正确吗?这难道不是一场注定的败仗吗?明知道会输却还是由得你们去面对,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说,如果他不愿意,他就可以不用治好自己的病,他一样可以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呢?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痛苦地度过19岁以后的所有时光呢?
她说,文韬,你能不能许个生日愿望,祝你们永远平安喜乐。
“我们?”郭文韬愣了愣。
“是啊,你们。”
就和从前的每一次对话一样,郭文韬没听懂,却又好像听懂了。
他莫名觉得很难受,嘴里阵阵发苦。
他突然很想吐。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