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闪电照亮了玻璃,风雨在呼啸着,病房的门被吹得吱嘎吱嘎的响,窗边的白沙高高扬起。
她死了,如同一片白羽一般轻。
在这世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纪浔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哑声说:“院长,再见。”
从此后会无期。
这个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阴雨一直下个不停,空气里面也弥漫着湿冷的味道,街道好像是永远都是潮湿的,走路上的打着伞,呵着白茫茫的热气。
偶然一天沈斯缪停车的时候,车子的电台点播了一首“相约九八”歌曲播完后,念着一篇辞旧迎新的稿子。
他这才发现已到隆冬了。
院长去世后,纪浔断断续续的生病了半个月,一直不怎么见好。
沈斯缪带着一身寒气进门,他朝客厅里面看了一眼,见纪浔不在客厅,便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
走到卧室的时候,沈斯缪没有进去,就靠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纪浔,他坐在床上,腿上摆着笔记本,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带着点病后的颓丧。
即使纪浔没有说个一个字,可沈斯缪知道他心里难过。就像他们永远觉得纪浔是坚韧的,把他的缄默当成了无坚不摧的盾,可沈斯缪知道他站在那里不语,就已然把打碎的牙齿往肚子咽了。
他叹了一口气,抬起杯子喝一口热水,向纪浔说:“要喝水吗?”
纪浔抬头看他,过了好一会点了一下头,他放下了手中电脑朝沈斯缪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微仰着头,喉结滚动着喝完了整杯水。
沈斯缪盯着他的手,看着那凹陷下去指骨,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凑上去很轻的亲了一下他的指骨:“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谢谢你。”纪浔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朝厨房走过去,他打开了水龙头,弯着腰清洗着手里的杯子。
玻璃上白茫茫的一片,纪浔透过蒙蒙的雾气去看外面,只见隐约一团绿,倒映在朦胧的玻璃上,樟树随着外面的呜咽的风而摆动着。
冬天过去就是春天。
不知道她们两会不会在春天相逢。
临近春节的前夕,关绾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她提交了留学申请,不知道什么会回来。
纪浔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除夕的前几天,外面一片寂静的冷,万物像是消融在了白色之下。
室内空调开得很高,沈斯缪穿着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外面披了羊毛毯子,窝在沙发里看文件,细长的女士香烟在他的指缝里徐徐燃烧。
书房里传来了动静,他抬眼去看,只见纪浔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把手里的烟捻在了烟灰缸里,问道:“出去吗?”
纪浔倚在门上看着沈斯缪说:“去宾江湖,一起吗?”
沈斯缪笑了一下:“当然。”
和那天一样纪浔带着他走到巷子里修车店,朝那个老板拿了摩托车的钥匙,然后把头盔丢给沈斯缪。
沈斯缪接住了那个头盔,鼻尖冻得通红,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我们两个会被吹成冰棍吧。”
纪浔闻言只是笑,没有说话,他跨上了摩托车,利落的把钥匙插上,朝沈斯缪偏了偏头,说:“上来。”
沈斯缪把头盔戴上,坐在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声音隔着头盔,听起来闷闷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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