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界限,就是他的爱人在不在身边。
也不知道宋铭铮推了多少工作才能这样老老实实的每天待在他身边,但那些事贺听昭懒得细问,他相信宋铭铮能处理好。更何况偶尔想任性一下,心底里的那股娇蛮劲儿,其实多少年过去也还没完全消退。
爱人仿佛变成了一条忠实的猎犬,对外时刻龇牙又无时无刻喜欢黏在他的身边。宋铭铮过去黏人的厉害,曾经一度到了让贺听昭发火的程度,但是后来渐渐不再如此,所有事都变得要以他身体为重。
其实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感动和自我嫌弃始终是两码事。但宋铭铮给他的好他得接着,不然显得更伤人心。
他不想宋铭铮伤心,即使知道从自己受伤的那一刻开始,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就都已经是一个免不了俗套的心酸故事了。
但他依然不愿如此,于是这些年看起来的成熟收敛,那些旁人口中的温柔,通通不过是贺听昭在他与宋铭铮之间选择了自己委屈的更多一点。只是并没有起到什么更好的用处,也许宋铭铮并不想看他很懂事,其实他心里是能猜到的,但是又能怎么办呢,两个人在一起,愿意互相牺牲原本就是爱情无可避免的表现方式。
他们只是表现的格外明显也有点壮烈了而已。
爱人终于起的比他更晚,每天贺听昭睁开眼睛,大半个无知无觉的身子也会在对方的怀里,下巴上冒了一圈青,总是有点微微刺痛的扎在贺听昭的额头上。于是他又要仔细感受知觉,又忍不住想笑,那是很幸福的声音,轻微的笑声喷在氧气面罩里变得朦朦胧胧,有点不真切但又听得出温柔。
“醒了?笑什么?”低音炮毫不意外地立刻在他头顶上方响起,贺听昭血压太差,哪怕没动现在都有点眼花。只是他也知道这难受并不会持续太久,下一秒宋铭铮的手就覆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按。
实际上也并不是他面面俱到,只是做的太多,这些事都已经成为习惯和本能,根本不必从思想上走过一遭。话说一句又把头埋下来,两人额头相抵,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有一半更像是撒娇“宝宝…今天睡的太沉了,都忘了帮你翻身,对不起。”
那才正好。
贺听昭在心里偷笑,我原本就更想待在你怀里,也希望你能睡个完整的好觉。
过去被照顾的太好,实际上偶尔有这么一次小小的失误,贺听昭的难受是会被放大的。两条绵软的双腿早已经不知道把垫在脚掌下的软垫踢到哪里去了,一双白嫩的娇柔足心往内缩着,拢成一朵像是被雨水打落,下垂的花。只是也大概是本能,掀开被褥,它们被宋铭铮的腿自然地裹在了一起,和寻常的恋人没什么两样,也有了一点过去的影子。
少年人的夜晚总是浪漫旖旎,满室春宵。于是每天早晨起来都是这样,四肢交缠,好像彼此怎么拥抱都不够,你推我我推你的起来洗漱,但到最后还是宋铭铮先起,有时候会直接把他抱进浴室,只是那时候的抱和现在不同,玩笑话能从床上开到床下。
等他深爱也深爱他的这个人能够不再克制,能够不要为了他的身体每晚都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能够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吃他自己喜欢吃的口味,睡一个漫长无梦踏踏实实的觉。能够放他想放的枪,把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无障碍都拆掉,能去看那些家世优渥,年轻美貌的男孩,或者是和他同样出身的另一半,身手矫健,拉他走的时候自己也能躲过一颗子弹。他能去喜欢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能够好好的,正常的生活。
并不寄希望于和往日一样。
床头慢慢升起,贺听昭被宋铭铮托着后颈慢慢坐起来,他根本没办法坐住,柔若无骨的身体不停的往下滑。宋铭铮怕他晕的难受,把他拦在怀里不停的小声安慰他,抚着他后颈陪着他熬过那些心悸眩晕。等他好一点再把他托回床头上躺着,床边的束缚带拉来松松一挽,其实人明明是感受不到,但也根本连多一点的力气也不舍得用。
贺听昭靠在床头喘气,忍耐着心肺的疼痛与麻痹感这个逐渐上升又趋于平缓的过程。事实上他的每分每秒经过都要看身边人是如何选择的,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男人他当然有选择权,但作为一个重度残疾的病人他又没有那种绝对的选择权,一切由不得他。可这所有过程中,他的理智思维又始终都在,他能够用双眼目睹身边的一切,所以习惯这一点尤为痛苦,贺听昭自问他是没那么豁达的,有些时候,或者说在目睹宋铭铮照顾他的每时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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