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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能用分钟计算的时间都不算太长,即使是在作为人类的自我感知中。

但分分秒秒切割开,又是漫长的一种凌迟。

宋铭铮其实已经切身体验过无数回。医生在和家属讨论病情时总是客观的,即使会对他的身份有所惧怕,但也不能隐瞒贺听昭的病情。

他时常觉得极端残忍,也分外无力,那些事实都不是他用强权所能改变的,他已经被凌迟了太多次,已经麻木但仍然心痛。怕是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能在贺听昭身边真正以“伴侣”“家属”这样的身份去和医生进行沟通,参与他的每一份分离崩析的残忍碎片,那些逐渐改变的疾病状态。

他们已经比大多数同性恋都幸运许多,可人又总是更加贪心的。

宋铭铮在医生这些残忍的分秒宣告中一次次体验着折磨与疼痛,然而就在两天之前他又忽然明白,他的爱人,他的小昭,事实上也是在无时无刻不在时间里体验着这些。

比起自己是更加直观,更加明显,更加切身。

贺听昭高位截瘫没办法移动,宋铭铮能明显的看出来,被他按摩过不知多少次的四肢都已经在不能移动的时间里被折磨的变形。又因此有静脉曲张,骨质疏松,心肺衰竭,以及演化出的小脑萎缩。

他从未细数过,但这样细数下来又觉得残忍。

这样多的病,又该多疼呢?

所以贺听昭连摔一下都承受不了,他的头颈都更加脆弱,他的身体也更加畏寒。

七分钟,这一次,他不知道又要病多久。

宋铭铮甚至不能回忆起两天前冲回病房看到的景象,对他而言这些全部变成了慢动作一帧一帧的播放,就和十年之前枪声响起,贺听昭挡在他面前然后迅速跌落时一样。

他的眼睛和大脑,不由分说,不由辩驳的为他记录下了这无能为力的残忍。

医护把贺听昭给迅速抱起,他机械般的冲去,拨开人群,想替别人抱过他。但是双手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最终他也被人搀扶着到一旁等,宋铭铮好像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贺听昭摔到了头,血氧饱和度一度降到了只有常人的百分之六十,状况相当危险。

宋铭铮其他话好像已经听不进了,他发现自己什么作用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祈祷。

手术室外的墙壁听过了许多比结婚教堂更真切的誓言,这句话是真的。

贺听昭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每天的探视时间一小会,半个小时。宋铭铮从手术室外祈祷,一直到了探视时间也没停止,好像在无穷无尽的循环中,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可他没有进去看。

任谁也不知道,宋三爷其实是如此的懦弱。

宋铭铮放弃了探视,等贺听昭情况稍微稳定了一点。他回家洗了个澡,开始着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把该做的做好,和管家交代了后续安排,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躲在里面关上灯,不吃不喝的待了一天。

他喝了酒,又把酒瓶砸碎。在自己发出的桀桀笑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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