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中国柜偏偏很严肃地看着自己。尽管自己放进这件衣服的时候十分小心,柜子里的日记还是掉出来了。
藤大纳言拾起日记,那些羽毛、写了字的樱花,还有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又夹进去的竹叶,哗啦啦地散在地上。那只起初叫做梅君的小狗,因为不论哪个名字唤它,都不做反应,后来又改了许多名字。到头来,能够记住的也只有这个梅君。其实不过养了两年就死了。
梅君死之前,皮肤变成了黄色。肚子涨得很大,一点点路都不能走。去摸它的身体,它用很小的声音凄惨地叫唤。很快就流着眼泪,非常痛苦地死去。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直到如今,仍然十分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过了几天,听说定光大进的母亲快要不行了,便跟哥哥请假回家。很多大进家来的亲眷,也都跟着回了右京。冬天晚上,有不睡觉的值宿人是很难得的。这几天家里正格外冷清。那名老鼠一样的仆人,又踏着黑夜造访藤大纳言的寝室。其人行为也像老鼠那样不请自来,仿佛在这一出造了窝,悄悄前来已经驾轻就熟。夜里十分轻柔地催促道,“快点吧,我家的老爷已经不能再容忍下去了。今夜一定要给一个答复。”
“这是强买强卖的生意吗?那件事实在是很难办的,在家吟诗喝茶也能做出来的话,尽管让他去做不就好了。”
“真对不起啊,可是已经一旬有余了。不要说过去见面,就算信也没有回过一封。您打算怎么样呢?”
“再给我点时间吧。”今天经过侍女的房间,女房们正将春天要穿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好不容易见着一回怎么样叠衣服,就快要学会了,回来打开柜子叠那件苏芳的袍子,还是有一点蹩脚。
“不行!”说着,那名叔叔的仆人将自己的手腕捏着,疼痛的感觉刺得自己不禁咬紧牙关,“老爷就在外面的车子里呢!”
“见一面就行了,是这样吗?”
“总之,我先带您出去。”
“我们说好,见上一面,然后我就回这里来。”
“是可以的吧。”
“不要说模棱两可的话,可以还是不可以?”
正说话的时候,几帐被挑开,戴着乌帽子的叔叔弯着头进到里面。藤大纳言心里鸣弦大作,他的那只中国式柜子就放在后面的房间里啊!
“面从背议的事,光是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了。正融,你是怎么想的?”
藤大纳言甩开那只鼠的手,拉着叔叔,“我带您去看样东西吧,您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是什么呢?”
自己所拥有的,无非就是故技重施的本领。叔叔这一次还会再相信自己的连篇鬼话吗?
“是真是假,看一眼就知道了。”藤大纳言语气很平静,“要去的地方也很远,我担心您不敢到那里去呢。”
“你还是别用这种话来说了。这回耍的又是什么花头?”
“我跟您一起出去。”
“倒是这样,还有呢?”
“我也没有再带什么前驱的习惯啦。这一回,要把哥哥的秘密郑重地告诉你。手头上连证据也没有,那还用得着说什么诚意的大话吗。”
在房间里踱步的叔叔停了下来,“说定了吗?”
“现在就走。”
“好。”叔叔又用扇子将几帐挑开,两个主人一个侍仆一起走到廊上。藤大纳言东张西望着,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没有人的。”
“最近几天,我有心事,月亮还挂在天顶就醒了,就算倒头再睡,醒来见到的还是月亮。叔叔会这样吗?”
“我这个年纪,不论哪个时候,都容易从夜里醒过来。”
“怎么这样说,叔叔还年轻着呢。”
“要真的年轻,也不劳烦你来说这低讨好的话了。”
说话间,西门就在眼前了,“车子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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