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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起泳来也很奇怪。”

父亲还是沉默着,一时没有说什么。藤权介心里很是不甘,父亲的反应凭何如此冷淡?父亲终于说,“这样么。毕竟平日里那两条鱼不是我喂养的。”

藤权介吃了一惊。那日父亲将他带到透渡殿里,熟悉且温柔地將金鱼呼唤到跟前,教它表演喂他虾干,告诉藤权介它独一无二的名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么?藤权介猛地与父亲对看着,父亲舒缓的眉目急匆匆地皱到了一起,“怎么了,特地与我来说这样的小事。”

藤权介咬着嘴唇,“可是,明子她……”

父亲打断他,“好了,不要再说了。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么?”

藤权介心里突突跳着,脸颊烫得有些神智不清。父亲的话持续送到他耳里,“起先看你魂不守舍的模样,唯恐你因为哥哥的事情过度伤心,也害出重病,才教你去看望金鲤。我原本不想说这些话。结果现在呢,反倒本末倒置起来,到我的面前得步进步,你心里在想什么事情?明子明子的,我听不了这样的话,再怎么说,也只是一条畜生罢了。”

父亲别过头去,不再与藤权介相看。明子的伤势日益加重起来,如果不日死去,是她命该如此。泳姿丑陋的金鲤会亵渎这片庭院的美丽。藤权介蓦地想到,不是还有一尾金鲤么?尽管孱弱瘦小,不听人的命令。可如今与明子并肩而游之际,千代的身姿也决不可说为不美。鱼头的部分虽然不若明子出彩,可是臀部饱满如蹴鞠,尾鳍与臀鳍时常摆弄出很大的动静。松明照耀下的镜池里,千代近乎透明的鱼鳍边沿折射出微弱的金光。藤权介竟不知道这样的事。

先前因为父亲的痛骂心里所出的芥蒂正慢慢地淡去,不想父亲竟然三番五次地前来寻找自己。

“如果你还在考虑金鲤的问题,我告诉你吧,那样没有意义。”

委屈与气愤一时杂陈在心中,藤权介不由又想起明子可怕的泳姿来,就问道,“那么什么样的事,才算作有意义?”

父亲说,“本来那两条也不是你的金鲤。听你的乳母说,这些天来你总是在钓殿里逗弄金鲤,这件事我本不想提。熟料你的放纵竟然变本加厉。那我问你,你学了‘爱鹤失众’这篇文章了么?学进脑子里的文章有几篇?”

这是春秋左氏传闵公二年的一篇记事,藤权介的脑袋中很清楚地显现“二年春,虢公败犬戎于渭汭”的字样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当即要与父亲对峙。心里想道,那么我就背诵“鹤实有禄,余焉能战”的句子给他听,看看他还能对我说出什么话来。

就对父亲说,“大学里就学过的课文,何必这样地考我,我当是知道的。”就将卫国国人的对卫懿公的指责原封不动地说给父亲。

父亲却说,“知道这一则,就对我趾高气昂起来了。你是这个意思么?以前教导过你的东西,看样子都是如秋风之过耳地听去,现在才在这里有口无心地朗诵着。难道是有用的?你对这一句话的理解从何说起?”

因着藤原太政大臣的严厉,藤权介沉默着久久地端坐。父亲见他这幅样子,心里的愠怒消减许多,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固然调皮顽劣,基础的功课并不逊色于人,就说,“你的哥哥身上发生那种事,你也该要明白一些我对你的心思。你年纪不很大,衷情这种无聊的事情,尚可理解。”

说到这里,藤权介蓦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那么,还可以救救明子么?”

父亲说,“凡事都要有一个度,过犹不及的道理,还需要我再讲给你听么?明子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又说,“如果还这样任性,在劝学院毕业之前,都不会让你再去西面的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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