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潋又看了眼远处。在确定了阻隔了学校与外界的栏杆外空无一人后,他烦躁地抚了下脖子,语气不耐道:“那个谁脚扭了。”
“喔,那你们班这回危险了。之前也就他能和我争争第一。”
发令枪响。
谢潋感受着大地的震颤,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他将眼神里的大部分东西留在原处,收回剩下的一些施舍给身后的赛道,仅仅在偏头的刹那才叫元峥拾得些许掉落的碎渣。
“元峥,你废话好多。”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谢潋听到了仅快他一步的元峥发出一声清晰的“草”。
谢潋顺着惯性又向前跑了两步,在宣布高三组四乘一百接力小组名次的广播声中,他喘着粗气转过身,下意识去看学校栏杆的那一侧。
还是空的。
手掌迅速攥紧,潮湿的手心被指甲抠出几道白印。谢潋舔了下嘴角干裂的细缝,伤口在唾沫的浸润中被刺激出疼痛,一跳一跳地昭示存在。
“可以啊谢潋!”
组里剩下三个人朝他走来。没等面带喜色的王洪涛再说点什么,谢潋就面色有异地抓住他的胳膊,沉声道:“现在几点?”
“啊?”王洪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懂啊,手机不在身上。”
“他说要来的。”谢潋声音很低。
王洪波没听清,“什么?”
可谢潋不再说了。他气还没喘匀,于是王洪波就看到当眼前人掀起眼睛的时候,黑漆漆的瞳孔里一起一浮地映出自己的影子,像是一片黑色的海,随时要将他吞没。他莫名觉得有点瘆人。
“噢,我、我问问老师!”他赶快转过头,朝着边上最近的裁判老师喊了一嗓子,“李老师,现在几点了啊?”
“快四点半了。决赛四点五十开始,别忘了。”
“谢谢老师!”
“好了,”组里的另一个白净高瘦的男生说:“咱们先抓紧回班级喝点水,歇一下就去检录吧。”
谢潋沉默地跟在三个人的后面。
他想起昨天飘着甜香的厨房,在抽烟机轰轰的噪音中,江也在他的怀里,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今天下午有一节活动课,可以外出来看他的比赛。
“你四五点接力比赛吗?”江也当时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看他,“好巧啊,我、我那时候正好有活动课诶。你们学校操场不是靠着外面的人行道吗,我可以透过栏杆看你跑步!我一定会准时到的,四点……四点对吧?谢潋,你要等我哦。”
谢潋突然停下脚步。
王洪波转过头,“咋了?”
谢潋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浑身都痛极了。他发现自己终究是不适合短跑的,就算江也教过他又怎么样,不适合仍旧是不适合。这是既定的身体机能决定的。就像虽然过去了五六分钟,他的小腿肌肉还在能感受到细微的颤抖。同时他也发现,自己也是不适合等待的。他曾经等不到归家的父母,现在也等不到给出承诺的恋人。
“我不想跑了。”他淡淡地说。
“你他妈?”王洪波惊了,三步两步跨大步来到他面前,“兄弟,你真假的啊?”
一黑一白那两人对视一眼,似乎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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