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灌堂风吹进来,敖晟就站在猎猎风中,风吹得满殿的火势更猛了,也吹起他的衣裳:“你可知这几日我过得多么煎熬,不过如今看来,只剩下笑话了。”
雁黎哂笑:“就当下的情形看,我更像是笑话吧。”
他擦了擦剑上的血,淡淡的讥讽道:“想问什么你便问吧,事到如今,没什么再不能说的了。”
“你是从何时开始算计我?”
“比你想象的,要早得许多,还要我说得细些么?”雁黎凉眸一抬,看得敖晟心头一抓的痛。
“你从未相信过我。”敖晟急不可耐地问出第一句,说是问话,语气却很是肯定。
“无所谓相不相信,只是我选择了更简单的方法。相信你,你能做什么呢?”雁黎看了一眼祝融,“你杀不死他,你也填不平天劫。”
敖晟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牢笼:“纵然是万劫不复,要我的命,你说便是!在你眼里,我便是不顾天下苍生之人么?在你眼里,我便如此不值得依托么?我唯独忍受不了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面对怒气涛涛的诘问,雁黎悠然答道:“你如今这番说辞,看起来很是大义凛然,可是斩刀在脖,谁能真的无动于衷?这不是一场豪赌,我也不能拿六界生灵当筹码,赌你的英勇无畏。” 雁黎的眉头皱了一皱,“再者说,反正一死,死在别人手里和我手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敖晟心头如被猛兽咬了一口,冷冷道:“那我应当佩服你,在我身边忍辱负重那么久,委、屈、你、了。”
雁黎沉默了一会儿,嘴巴一抿,也漠然回他:“忍辱负重也是迫不得已,当初你囚禁我,我不也忍下去了。”
“是啊,你对我的生死如此置之度外,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敖晟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笑,一定是充满嘲讽的、无奈的、苦涩的,难堪而可笑,但是他停不下来,“我真的想知道,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能够放开这些算计?只为笑而笑,只为怒而怒,只为真心而付出真心?”
“真心啊……那的确是个稀罕玩意儿。”
像一条蛇被抓住了七寸一般,敖晟眼神变得阴郁,伸手又抓着雁黎的下巴朝向自己,喝道:“阿黎,我要你说,你对我动过心!只要你说,我就饶过你。”
“从前,你就喜欢听这样的谎话,现在也还是如此,有意思么。”雁黎微眯着眼,说道。
“雁黎,不要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敖晟手上用力说道。
“我千算万算又岂会没算到自己,”雁黎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后退一步,顺了顺自己衣襟,说道,“成王败寇很正常,即便你不杀我,天帝也是不会放过我的,生死我早就看做身外事了。”
眉眼微微一挑,淡然一笑,脸上的血迹显得那么绝美,有些黄泉路上蔓沙陀罗的姿态。雁黎手上的冰剑被他自己挑起来,翻了个剑花,剑尖朝下,两指夹住剑柄,递出牢笼扔到敖晟手里,敖晟下意识便接住了。
“你大约是恨毒了我,诚然也是我欠了你。命在这里,你拿便是。”说罢,缓缓闭上了眼。
敖晟眼中满满的惊与痛,持剑的手迟迟没有动作。他用一种含着复杂、沉痛、不忍以及爱恨交缠的眼神,定定地望着雁黎,那眼神能穿透一切,唯独穿不透一张人皮。
“这戏可真是一出接一出啊——”拉长的调子,来自一旁看了许久的祝融,他嗤笑着,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煽风点火,“共工,你可真是个痴儿啊。别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天君,你们两人,不是你死就是他活,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你住口!”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