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峰接过刘荷芳递来的银耳莲子羹,从上晌炖煮到这会儿已是十分的粘稠,他盛了一勺吹一吹,送到已经全无力气的双儿嘴边,“来永悦,吃些东西。”
苏永悦颤抖着眼睫半睁开眼睛,疼痛依旧在折磨着他的理智,他张了张嘴,却没什么力气去吃近在咫尺的食物。
“阿悦,听话,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生孩子。”刘荷芳在旁边看的眼睛泛红,她吸吸鼻子,弯下身放缓了声音去安抚他。
勺子贴在人的嘴唇上,余峰也小声劝哄了一句,看他张开嘴吞进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艰难的吃了半碗莲子羹,产婆便催了一句,如此不上不下的卡着更是危险,忍过了这一时什么事儿都没了。
刘荷芳明白事情的轻重,帮着收了碗,犹豫着想留下,却还是退了出去,太多人在此,反而会使对方分心。
双儿的盆骨到底是不如女子,生子时多为艰难,产婆手放在他肚子上,使了力往下推,对方的身体因为疼痛颤了颤。
仰头将后脑抵在汉子的肩上,苏永悦咬紧了嘴唇忍受剧痛,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与汗水混在一起。
余峰红着眼睛看产婆动作,想开口让对方轻一点,却又明白如此是对他怀中的人好,他侧开眼眸,将吻印在双儿汗湿的颈侧。
苏永悦急促的喘息,像只溺水的鱼,额角的青筋暴起,狼狈不堪,在产婆的动作中,他觉着自己的肚腹仿佛被什么翻搅,是生不如死的痛楚。
从未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般,余峰希望双儿能够发出声音,能够叫出来,或许会稍稍缓解痛苦。
他转眸看见对方几乎要被咬破的嘴唇,探手上去,捏着脸颊松开他的牙关,将自己的手塞进去。
“再加把劲儿孩子,已能看见头了。”产婆这会儿也是满头的大汗,她抬手随意用衣袖抹了把,丝毫不敢松懈。
仰头看着床顶,苏永悦恍惚的眼神骤然坚决,手指紧紧的绞住床单,几乎要撕碎它,破釜成舟般使出浑身的力气。
怀中人的身体因为用力僵硬的仿若石块,手上被对方咬破的痛楚与心疼比起来微乎其微,余峰脸贴着他汗湿的脸侧,口中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
等在屋外的几人也是越发的焦躁,眼看着几个时辰过去了,这孩子还没个影儿,也不知双儿的体力能不能坚持。
常乐搓着手叹气,看一眼坐在台阶上满脸心神不宁的苏得志跟守在门边的刘荷芳,转眸拽住身边的双儿,道:“草儿,要不你去灶房做点吃的吧,已是过了晌午许久,不能再把叔叔婶婶饿坏了。”
心里知道他们现下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但怎么也得吃点,他们再有个什么好歹的,也没法儿交代。
苏草闻言顿了顿,转眸也看两人一眼,点点头应了,不是对方提醒,他怕是要忘了这茬。
怕他也是忧心,常乐顺道在人手上拍了拍,张口正想劝一句,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从屋里钻出来,让他们身形一震。
“生了!生了!”一直站在门前的刘荷芳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兴冲冲的转头冲他们喊了几声,而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苏得志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逐渐松懈,面上也是有了笑模样,低喃了两声好。
长长的松了口气,常乐转头跟同样放松下来的苏草对视,两人同时露出笑容,拉在一起的手晃了晃。
鼻尖突然一凉,他愣了愣,抬头看向天空,零零星星的白色雪花正缓缓地落下来,他喃喃道:“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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