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原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白,一脸正气,骂殷淮:“目无王法!草菅人命!”
眼见那杯子都快要被捏碎,齐轻舟颤巍巍把它从同窗手中解救出来:“莫激动莫激动。”
他往楼下张望,殷淮没有露面,只是隔着帘子淡淡地问:“何人挡路?”
徐一马上回道:“是上个月被抄杨家的管家。”
殷淮想了半晌才记起有那么一号人,买主求荣,抛妻弃子,竟上赶着将自己老婆女儿送进东厂作对食换自己苟活。
世人皆恶,他最不介意恶上加恶。
殷淮不再多分出一分神,目光落回手中的书卷,轻飘飘道:“既想碰瓷,便成全他吧。”
马蹄当即踩断老翁咽喉,肠血倒流,一地血腥,行人纷纷将自家小孩子的眼睛蒙上,议论东厂的心狠手辣和残忍暴戾。
那一幕看得齐轻舟心里不适,早没了抄功课的心思,收拾好纸墨,对纪赢道:“谢了兄弟,今天先到这儿,明儿学堂见。”
宗原按下他的肩头:“殿下这么急着去哪儿?”
齐轻舟不善说谎,闪烁其词:“我还有事。”
宗原皱起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牛头不对马嘴问道:“殿下,臣听闻前些时候那贼子救了你一回。”
齐轻舟抬头,慌乱的目光渐渐镇定下来:“那贼子那贼子,人家没名字是不是?”
宗原鼻腔里溢出一声极为鄙夷和不屑地“哼”:“只有人才配有名字。人性全无的东西没有。”
“……”齐轻舟将书往他头上一拍:“你这头名那么多书白读了,说话如此钻刻。”
宗原严肃道:“我说的是事实,殿下不也亲眼所见?”
齐轻舟咕噜咕噜灌了口茶,嘀咕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虚虚实实的事儿他从小到大在宫里见过的多了。
万事都有个由头。
宗原见了鬼了:“殿下被下了什么降头?”
人不知而不愠,齐轻舟也不恼,朝好友笑了笑,先走一步。
作者有话说:
嗐,偏心偏到太平洋罢辽
第6章 君子
齐轻舟没想到下一次见面来得这样快。
初九是福亲王的八十大寿,福亲王是齐盛帝的皇伯父,当年有拥立之功,是京中声势显赫、最有名望的宗亲。
京中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福亲王邀请的多是京中的皇亲贵族,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人,不说熟识也多是脸熟的。
大齐朝民风外放,并未过多讲究男女大防,世家大族设宴听戏从不拘着,衣衫鲜丽的各家小姐与锦衣王孙公子坐在一处,更显热闹。
齐轻舟被南书房的太傅留了堂,最后一个来,他作为皇子,是皇亲国戚里最里边那一圈儿,自然是要坐高位的,最中心那桌就剩了两个位置。
齐盛帝闭关炼丹不来,太子齐亦风便坐在最上位,他朝齐轻舟亲昵地招招手,笑得如沐春风:“舟儿,到为兄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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