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天,即便下雨温度也不算很低,不然可能还需要在身上严密地裹很多层保鲜膜来维持体温。
郁奚换好衣服,拿着剑等待开拍。
他踩着一路雨水泥泞穿进山林,终于找到了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的那几座孤坟,坟前一派冷清,雨夜里阴风一吹,几乎打了个冷颤。
信上说东西就埋在墓碑前,伏槐犹豫片刻,走过去把剑放在身旁,直接用手去挖那处泥地。
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正觉得可笑,自己竟然会上这种当,结果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很明显地感觉到那并不是石块。
地上那处泥坑是剧组工作人员事先挖过一遍的,很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力,但里面掺杂着许多坚硬的土块和硌手的小石子,雨水淅淅沥沥淋在身上,雨势越来越大,郁奚的侧脸在雨夜格外苍白,水珠顺着他微翘的眼睫不停地滑落,在镜头底下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他终于看到那块断掉的白玉,心里重重一坠,他曾在南渊随手的佩剑上看到过无数次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种感觉很难以言说,他才刚刚发自内心把那个人当作师兄,无比地相信他,什么事都愿意跟他说,就像他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己,结果发现这一切都可能是一场骗局。
他咬着牙站起身,紧抿的唇线异常冰冷,云长歌撑着伞在山门前等他,结果看到他衣摆都是污泥,满脸雨水,狼狈不堪,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顿时有些慌乱,可伏槐却一言未发,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越过她踩着高险入云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去。
“好!快收工,郁奚、杨老师去雨棚底下躲躲,这场戏拍得不错!”张斐然觉得很意外,他没想到郁奚的镜头感这么强,他的动作和走位都透露出一种常年拍戏的熟稔,情绪也足够饱满,拍了九条,呈现都很完整,只是雨天里拍摄艰难,技术上的误差导致不得不让他反复多拍几次。
傅游年也在剧组临时搭起的雨棚里,他看到郁奚披着黑色雨衣从外面进来,眼角泛红,可能是不小心落进了雨水,浑身都是湿透的,发梢上不停地往下滴着冷雨。
周小迟也是第一次跟着演员拍雨戏,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很忙乱地想去给郁奚拿热水,又想去给他找干衣服,傅游年抬头看到郁奚浑身都是发抖,就起身去拿了条在电暖气上温好的浴巾,给他搭在头上。
郁奚突然被蒙住视线,下意识地想把毛巾拽下来,然后就听到傅游年的声音,“先擦头发。”
“小鱼今天太辛苦了,”杨雀鸣换好衣服揣着暖手宝出来,“估计那灯光师是新来的,总是在出错,不然也不至于淋这么久。今晚还刮风,我打着伞都湿了一身。”
路湛成天管他叫鱼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剧组里的人都管他叫小鱼,郁奚其实更愿意别人这么叫他,他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名字,从前被嘲讽过太多次。
接下来还有几场戏,但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郁奚跟杨雀鸣都还没有吃晚饭,回到片场后就坐在一起吃。
杨雀鸣要保持身材,不太敢吃肉,把自己那份猪排分了一半给郁奚。
郁奚连忙道谢,说话时带着一点细微的鼻音。
傅游年在一旁翻看剧本,看到郁奚吃完饭抿了几颗药,然后不知道从哪个兜兜里拿出一团猫毛一样的东西,低头在那里戳。
“上回你送我的那个我还挂着呢。”杨雀鸣把自己钥匙链上的羊毛毡球球给郁奚看。
郁奚眨着眼笑笑。
他刚搬家时买的羊毛和戳针,在剧组休息时有空就做几个,送给了除了傅游年以外的几个经常搭戏的演员。
傅游年什么也不知道,他低头看着郁奚手里松散的毛团一会儿工夫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小球,没忍住问他:“这是什么?”
“小煤球。”郁奚轻轻地说。
傅游年愣了一下,难怪刚才就觉得这小东西眼熟,郁奚住在他隔壁,很可能见过他的猫,而且他之前在微博发过几次猫的照片,郁奚既然喜欢他,大概也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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