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奈何周致宁哼哼的声音太小,到了斯航耳朵边上就是一团加了密的糊音,许斯航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儿!”
周致宁心想,这可是你要我声音大的,不是我自己要声音大的,当下就中气十足地对着斯航喊了一声,“你同我好吧,斯航!”
许斯航原本微皱的眉头现在紧拧,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致宁,一阵野风从门外席卷而来,周致宁觉得身后有点冷,屋子里头安静了一瞬,然后从旁边两个屋子里出来了好些个年纪轻轻的和尚,周致宁愣在原地,这又是哪一出呢?!
许斯航知道他心中想的,默然地用手将前面木牌子遥遥一指“内设房间抄经,香客可进,禁大声喧哗。”
周致宁紧紧一闭眼,心里默然想着,原来不是没有人,原来人都进了屋子里抄经去了,周致宁心想,还好都是和尚,里面没有旁的人。正当他想着,一阵脚步声临近,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好几个香客,一脸好奇的探着脑袋看着两人,可能刚刚的话他们也没听太明白。
等到人出来了好几个了,许斯航率先反应过来,对着观音娘娘微微鞠了一躬,拉着愣怔在原地自我检讨的致宁朝着外面就是一通跑,让这个脸没有丢的观音庙里人尽皆知。
周致宁算是被冷风吹的彻骨的冷,冷的清醒了。
许斯航停在一处相比别处来说要暗一点的大树底下,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下午参观的百年银杏树哪儿,老银杏树年逾百岁,树枝树干上被挂满了红飘带,比之紫藤寄松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人静立在树下,周致宁觉得羞赧,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总之他现在可是带着斯航在观音娘娘前出了柜的人了,但是好像又被他耽误了时机。周致宁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同斯航道歉,斯航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他语气淡淡的,眼神倒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说,
“周致宁,从此我不敢看观音。”
一瞬间,周致宁觉得红螺寺的风又起来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停止过,银杏树叶飘飘然坠落,让他想起红螺寺里另一处的红叶。
心里的悲怆无意间生起,周致宁借着夜色按了按眼角,将泪逼了回去,这次不像刚刚那样滑稽了,这次周致宁说话的声音与平时无异,这时也是真的没有了别的人。他轻轻地对着许斯航说,他说,“红螺寺的叶子都红了,许斯航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声音轻轻的,一贯雷厉风行的周致宁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对面的斯航也是,他不看致宁,偏着头看着树梢上挂着的红飘带,嘴微张着,一开一阖微微喘着气。破碎的泪珠划过他的脸颊打落在他垂在一旁的手上,那一点的冰凉让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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