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少审借势更加放低了身子,“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把跟过来的几个下人磕得一惊。谁也不敢劝,站在两边远远地看戏。
头没磕破,灰扬起来不少。丰雪咳了一会,匀着气,慢慢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大门里走,把杜少审晾在原地,一个字也没留。
第50章 第十七张:钿车不到杜陵路(上)
在同一个屋檐下相逢陌路几乎不可能,尤其是在傅柳姜的尸体被抬进来以后。
丰雪掀开那盖住尸体头脸的白布,发现一切都被保留得很好,没有腐烂,没有尸斑。他在欧罗巴看过以死亡为主题的画作,其中最写实的便是那些已经死亡而又在不断变化的一切。傅柳姜没有那样,形与色停留在了死前的那一刻,仍是漂亮的,栩栩如生。
悲伤来得很慢,接受傅柳姜死亡的事实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然而这样的流程却在第一个环节就被卡住了。一个死了的人,却像没死一样,这要让人怎么去接受?
杜少审见了这具异样的尸体,忽然怒吼一声,猛扑上来,企图用拳头去砸向那张僵硬了的雕塑一般白皙流畅的面容:“丰因之前就是这样的!尸变!他不甘心!他会尸变!”
然而一拳落下去,却是锤在丰雪的背脊处。
“真的吗?也就是说,傅柳姜也会回来…他会回来的是吗?”忍着痛扬起脸,甚至于是一张笑脸。
杜少审抿起嘴角,面沉如水,“他们就算回来,又是以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回来?丰因他现在成了个什么东西,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傅柳姜不是因为他,难道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白布又向下掀开一截,露出胸膛上已经凝固了的一大片黑色的血迹。血迹之下,是被铅弹击穿而留下的孔洞。创口不大,却能看出是一个致命伤。失血过多,或是脏器受损,傅柳姜的生命,的的确确是在等待中消逝。
“你现在还想他像丰因那样回来?!”
他烧掉了丰因的每一寸遗存,单单忘了他还有一截腿骨制成了笔,保留在丰宅最安全的角落里。现在他只要完完全全地毁掉傅柳姜的尸体,就算化成厉鬼,他也能让他永远消失!
丰雪哽住,眉目中露出仓皇。
“可是我想…想他回来…”
“他已经死了!”杜少审命人把丰雪架开,准备好薪柴,要将尸体就在院落中原地焚毁。
“杜少审!杜少审!”丰雪哭得撕心裂肺,“我们不是要救他回来吗?你不是答应过的,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会没事啊,你说过他会没事啊!你是骗我的吗?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眼泪落得太急,很快就沾湿了脸颊和下巴,连衣领也一起湿掉,喉结颤动,杜少审从来没见他为谁哭得这么伤心。梦里也是,夜夜为傅柳姜哭醒。
如此,傅柳姜便更不能留!
“动作快点!泼油!点火!”
“杜少审!”丰雪叫破了音,忽然在脑海中打捞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陈年往事来,“少审哥哥!少审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傅柳姜已经被放上了柴堆,杜少审与丰雪四目相对,彼此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恨意和绝望。
“我要是烧了他,你以后还会这么叫我吗?”
“求你了…少审哥哥,求求你!”
“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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