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避了避我的怒火,小声辩解道:“这个头发需要打理,我给你吹一吹就好了。”
“你以后跟着我跑腿,每天给你二百。”
“好!”张野眼睛一亮从电动车上跳了下来,生怕我反悔似的,“现在要干什么?”
“我回宾馆。”
“我送你,我有车。”
我转头看着他那台“车”,差点没笑出来,皮座垫破了一小半,爆出里头黄色的海绵,铁条都嘣出来了在空中微微发颤,整辆车就像幼稚园小朋友用双面胶粘出来的手工作业,不说还以为是从叙利亚开回来的。
“别了。”你自己还刚从医院里出来呢。
“很好用的,我一直骑。”张野怕我不信他,立刻跨上去溜了一圈,又在我面前刹车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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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各退一步,我骑车,他坐后面。这时候天空又开始飘小雪,肃肃冷风从我的袖口领口往身体里钻,我感觉自己僵在把上的手好像被浇筑了水泥,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是最后一次用张野的车,嗯,至少是这个冬天。
“你几岁了?”我开口问到,冷得龇牙咧嘴。
“18。”
“说实话。”
“……17。”
“……”
“是真的,再过半个月就17了!”张野害怕我不信突然在我耳边喊道。
“行行行,我信了。”我差点没被他喊聋,还好不是雇佣童工。
张野嗯了一声,虚虚攥着我腰侧的衣服,我拧到最高速想要快点结束这磨人的车程,发现这车电力还挺足的,竟然能跑到四十多。
……
“为什么帮我?”张野突然出声问道,声音涩涩的,被劲风扯得稀碎。
是啊,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因为老子现在特别想要给人收拾烂摊子。”我没好气道。
后边的木头桩子又不吭声了。
寒风凛冽,雪花凌乱,大街上行人稀少,我载着张野穿行于一盏盏橙黄色的路灯下,脸好像被刀子在割,我冻得几乎麻木,却从中咂摸出一点扭曲的快感来。
我脑子里回想起刚刚房东跟我聊天时说的话,他说张野是他前邻居家的小孩,父母因为犯事都进局子里去了,亲戚们不想接这颗烫手山芋,张野早早辍了学在街上混。
房东絮絮叨叨的话还在耳边:“那群人真的是没有一点良心,小野爸妈欠的钱找小野要,要不到就打,他也是可怜。”房东叉腰直皱眉头,“我刚好有几间空屋子,就让他帮我找人来,租出去给他提成。”
“我跟你说哦,这房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所以我不想租给那些做生意带小孩的人啦,糟蹋东西。虽然头发很潮,但你一看就是读书人,给你优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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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哪?”我和张野都跳下了车。
“回家。”
想到一路骑过来的冷风,又看看他脑门上的创可贴,我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跟我来吧。”
张野站着不动。
“至少要先洗一个澡,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是泥。”
总算说服了他,我们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宾馆,我房间门口的灯一直是坏的,走廊幽深又晦暗,但我自然是一点都不害怕,拿着房卡大步往里走,张野坠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突然,我脚步一顿,怀疑自己看错了,又定睛细看,房间门口似乎隐约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缓缓站起来,看向我,竟然是严昱承。
“柳小墙,”严昱承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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