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比平时还要严肃,脸黑得像鞋底——不对,我不能用这么不礼貌的词去形容一个救死扶伤的人,总之他脸色不好。
看大家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病一定是恶化了。我在门外看见了我爸,比上次见他时老了至少十岁。
多可怜的男人啊,失去了伴侣,没过多久,也许还要失去孩子。他没进来,我也没勇气面对他,就隔着玻璃门,遥遥望了很久。
现在我身上插得管子比原来还多,但是痛感没那么明显了,也许是麻药劲还没有过。我拿手摸了摸肚子,发现裹着很长的纱布。
刘医生看我醒了,神色凝重地说,别担心,虽然有扩散,但是已经摘除了。只是以后饮食起居都要更小心一点,因为耐药性已经产生,需要换一种治疗方案,也许换药早期会出现不适症状。
我只剩四分之一个胃了。
第一个进病房的人是方岷。我看到他紧紧攥着拳,腮帮子也因为用力而鼓起来,一副痛苦又隐忍的样子。
我不禁心疼,苦笑道:“谁能想到呢?本来以为分就分了,结果因为我妈,你又得回来。”
我没有问他从哪里得知我的住处,也不敢去想今后该如何与他相处,只是觉得这一刻很难得,值得我忘掉病痛全身心去享受。
方岷把手覆在我的伤口上,怕我疼所以没有按实,虚虚搭着。温暖,干燥。
这么温馨的一幕如果不是发生在病床上,大概能被我写进回忆录里,然后认认真真在题目上写着:致方岷。
可偏偏我刚得知病情恶化的消息,而我俩已经不是恋人关系。我如果真想写回忆录,估计还得拿到他的授权。毕竟,我的男孩日后说不定就成了商界大鳄。
哦对,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男孩了。
恶化说明什么呢?如果预后好,我本来有99%的希望活得很好,现在概率直接减了个半。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明明我不喝酒不抽烟,除了睡得晚和吃饭不规律外没有别的坏习惯,怎么上帝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想着突然嗤笑了一声,问:“今天小方总怎么突然这么有空?”
他迅速收回了手,像被烫到或蛰到一样,望向我的眼神很复杂。我觉得我该读出些什么的。悲伤或自责?似乎都有,又都不是。
他只是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最终摇摇头,不停地说对不起。
不必了,我说,你也要注意身体。
毕竟我见过小方总喝起酒来的样子,像是不要命的。
他像是在憋泪,喉间发出隐忍的颤音。
第35章
后来,照顾我的人变成了我爸。
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半点活气了。他不止一次偷偷跑到走廊里哭,那身形佝偻成一团,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从小到大给他们添了太多太多麻烦。甚至,在我妈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还害她为我担心。
我劝我爸去南方再住一段时间,呼吸呼吸林倩女士的余温也好。
他说我不孝。
是啊,我是不孝,所以我更不能劳您照顾我啊。
我笑道:“方岷把手术费给垫了,还留了个护工,您能有人家专业嘛?看我这样子你不闹心啊,还不如去南方陪陪我妈。”
有一种爱深沉到不忍看他受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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