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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脊背笔挺,头戴一顶贝雷帽。

那帽子我认识,当初方珉嫌它总粘毛,就扔到了衣柜里,可我觉得这烟灰色很衬他,于是买了个吸毛器,在他出门前整理好再给他。

那双眼睛过于熟悉,以至于那些被强行埋起来的记忆一瞬间涌了上来。我听到心跳混着海潮,脚步竟然都飘忽了。多没出息,一看到他,还是会这么慌张。

方珉就镇定多了。他挪了一下帽子,朝我走来。

他的皮鞋鞋踩在沙子上,应当是没有声音的,连触感都该是软的。可不知为何,我听见钝器捶肉的声音,就好像一下一下,重击的是我的心脏。

海风又凉又腥,我下意识裹紧了外衣。没想到,一双手覆了上来,那体温比我高很多。

方珉帮我扣紧了外套,又把他的围巾分给我。

“方珉......?”我一时间分不清现实或梦境,碰了碰他的手背。暖的。

下一秒,方珉就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我。海盐加上夏阳的味道,太熟悉了,我忍住想猛吸一口的愿望,准备抬头问话,却被他用手按住了头。我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感受黑暗和温暖。

“看起来,你过得还可以。”他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我说,还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珉的胸膛好像颤抖了两下,声线也不那么稳。但这波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说到最后,又恢复了那种上扬的尾调。

他说,施岷,林倩阿姨走了。

我听见海浪撞到岩石上,海鸥发出鸣响。

“走......谁走......?”我抬起头,试图把这些声音屏蔽掉。

“林倩阿姨。”方珉平静地像无风的海面,不急不缓,“她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是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

“什么叫......走?”我问。脑子却不听使唤,想着今天是重阳,本该插茱萸的。

可宁城没有这种花,我只在云市见过它。

“走就是......”方珉紧蹙着眉头,语气依旧无波,可我能从他的眼神震动里看出痛苦情绪。后来他还是没把话补完,只是叹着气,把手放到我肩膀上说,施岷,节哀。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胃部猛一抽搐,然后双腿一软,在海风和晚霞中,我一头栽进了沙子里。

失衡的时候我竟然在想,医生这回大概会骂狠我吧。

没想到刘医生什么都没说,看我醒来,只是轻轻摸了下我的头发,说节哀。

我不懂为什么大家都爱说这句话,好像说出来当事人就可以真的顺变一样。

“谢谢。”我点点头,“我能去看看她吗?”

刘医生摇摇头,“她大概不想任何人去看她吧。”

看我皱起了眉头,刘医生补充道:“她托方珉把骨灰洒进了海里。”

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扯了扯嘴角。本来是想笑一笑的,结果被口水呛住了,开始猛烈咳嗽。每咳一下,胃都跟着抽疼。

我紧紧按着胃部,刘医生赶忙走过来帮我顺气,一边拍一边说:“小施,你也别怪她。听小方总说我才知道,林倩的病已经到晚期了,你爸爸本来说要卖房子给她治病,但是化疗期漫长且痛苦,她说宁愿活得体面一些,哪怕时间短一点。”

“后来你爸还是选择尊重她的选择。他们拿自己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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