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扬全程闭眼靠在椅背上,只是紧锁着眉头。
醉酒经验丰富的谈少宗很快看明白祁抑扬现在应该是真的不舒服,他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到家之后他扶着祁抑扬进了卧室,又伺候醉鬼脱了鞋袜外衣,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岑女士周末的说教洗了脑。
谈少宗自己洗漱完,盘腿坐到床的另一侧,就着床头灯打量祁抑扬醉困交织的一张脸。他心里还惦记着那桩没想好该怎么处理的事,想了想突然觉得现在祁抑扬的状态其实正是试探的好时机,他躺下来,挨得离祁抑扬很近,他问:“你要是在报纸上看到我正因为杀人被通缉,犯罪现场有我的指纹,但我坚持自己没杀,你会劝我接受调查证明清白还是帮我逃跑躲开欲加之罪?”
没有人回答,谈少宗反而松了一口气,祁抑扬可能早就睡着了,这个类比本来也不太恰当,而且酒醉的人说话又不作数。他关了灯,黑影里却突然有人开口:“我不看报纸。”
谈少宗吓一跳,冷静下来沉默了半分钟又问:“……总之就是有人告诉你我杀了人,你怎么办?”
“你是谁?”
谈少宗心道祁家独子的确很有作为有钱人的安全意识,今晚已经第二次确认他的身份,他耐心回答:“我是谈少宗啊。”
祁抑扬又问:“谈少宗杀了人?他自己告诉我的?”
谈少宗猜不准他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了人称,但还是迷迷糊糊照着自己之前创设的情景答:“不是,报纸上写的。”
“那还真是谈少宗的做派,杀了人也绝对不会通知我,”祁抑扬说,“谈少宗什么都不会跟我说,但我又不能不给他善后,我在南半球有座小岛,很小,但供他藏身应该不成问题。”
祁抑扬始终没有转身,但能说这样清晰的长句,谈少宗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是还醉着。问题问到这个份上再计较对方清醒与否也没什么意义,索性破罐破摔继续发问:“所以你选相信我?为什么?”
祁抑扬也许是真的快睡着了,一句比一句语速慢:“你?不是你,我们讨论的难道不是谈少宗?谈少宗这个人很不可信,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不过他虽然常常不按套路出牌,应该也决计不会随手杀人。谈少宗连死条金鱼都要想尽蠢方法抢救,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总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谈少宗说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祁抑扬给的回答并不如他所料,但藏身于南半球小岛似乎也很不错。
第二天早晨坐在餐桌前的祁抑扬已经看不出宿醉痕迹,谈少宗坐在他对面,感受到他视线上上下下反复打量自己。
谈少宗主动开口:“昨晚是我照顾你的,不用谢。”
祁抑扬把杯子放下,这次正大光明直视他:“你应该没有真的因为什么苦衷杀了人吧?”
谈少宗把餐刀拿起来,动作优雅地把餐盘里的煎蛋从中间切开,他把餐刀上沾的那点溏心蛋黄抹到面包上,回答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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