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从朝阳宫的大窗户照进来,在御书桌上投下明暗的光影,背光处,放着一封不显眼的密函,上面写着:太师广交朝臣,似有结党嫌疑。
这封密函送到皇上手中已有月余,皇上一直按着未提,如今蒋如松出了事,他正好借此下手,无论蒋如松贪污的证据有几分真,蒋家的势力确实该打压一下了。
孟承垂头丧气回到长定宫,长定宫漆黑一片,孟言风回阁的门已经关了,想必早已歇下。桃枝迎出来,为孟承掌灯,看着眼前的一盏孤灯,孟承暗自握紧了拳。
而此时的孟言却并没有在风回阁里,他坐在重华宫的茶桌前,端一杯茶细细品着,分明不是什么好茶叶,他却喝出了雨前龙井的滋味。
“皇后真没有耐心,三弟才十四岁,她就开始动手打压了。”
虞清兀自喝着茶,道:“以三殿下的资质,如今打压,已经算晚了,慧贵妃若还活着,恐怕从此就没有其他兄弟的立足之地。”
“蒋家来头很大吗?怎么感觉太师如今的势力大不如前。”孟言问。
虞清晃一晃茶盏,缓缓道:“太师历经两朝,在皇上登基时也有很大的助力,前两年可谓风光无限,如今皇上羽翼丰满,怎会还容他们如此壮大。”
虞清说的这些话,让孟言想起了孟承和他提过的虞家军,看眼前的情形,虞家当初在他父皇的夺嫡之路上也功不可没,然而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孟言想问问虞清,可是想起上回他故意叫了母后时,虞清震怒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往事,大概是虞清不能触碰的逆鳞。
于是他问:“那皇后打压了三弟,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虞清道:“殿下一没有背景,二在朝堂无人,三资质平庸,皇后暂时不会动你,殿下尽可放心。”
听他这样说,孟言不高兴了,他趴在桌上看着虞清,面露不悦,“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没用?都不值得被人看在眼里?”
他眉头轻皱着,说话时眼神直直盯着虞清,满是赌气之姿,虞清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殿下懂得收敛锋芒,确实是目前的上上之策,只有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
“我可没有收敛锋芒,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资质平平,原本就没什么锋芒,我很笨的。”孟言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看虞清。
虞清不理会他的自贬,如今他已将孟言的性子摸透了一些,也知道他并不是初见时那样草包,但他并不恼,身处皇宫,谨慎是好的,而且这样的孟言,让他更多了一份胜算。
“既然皇后暂时不会动殿下,殿下何不先下手为强,打她个措手不及?我想,三殿下此时一定很需要您的帮助。”
孟言眼神陡然一亮,直起身道:“你有什么想法,细说来听听。”
虞清道:“各朝各代,没有哪个官员的手是干净的,既然要抓贪官污吏,为何不借此机会多抓几个,皇上登基已有四年,国库一直不见充盈,岂不知是这些蛀虫在作祟?”
孟言听得出神,放下茶盏,道:“你的意思是一锅端了?”
“那倒也不必,你只管将这个说法透露给三殿下,三殿下如此聪慧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一锅端做不到,户部油水这样大的部门,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虞清说罢顿了顿,看向孟言。
孟言顺着他的话说道:“我隐约听闻,户部可是一向跟皇后走得近。”
“程广奉做了这些年户部尚书,家底肯定很殷实,用来充盈国库再好不过。”
孟言咧嘴一笑,眯着眼睛看虞清,“皇后只顾着打压蒋家,哪儿知道这里还关着一只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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