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几分胆气,那把刃泛寒光的斧子蓦地当空劈下,将支棱到面前的“镇妖旗”刺啦一声斩成两半。
众人皆愣住,一浮反应快,扔下斧子转身就跑。门扇的缝隙塞一个小白出去刚好,一浮比他高些,肩也要宽些,硬塞是塞不过去的,需要弓腰侧身钻出去。
正这时,木刺倒生的破门缝中伸出一只手来。一浮想也没想就递手上去,门里门外的两人化作一道赤色清光,和风无迹。
酝酿多时的雨还是落下来了,绵绵雨丝渗进万里大山,化作秋天里第一场寒。
与石头寺隔了一个山头的地方是一片松林,松针落了满林。大尾巴的松鼠冒着秋寒出来采松果,它腮边含了一个,嘴里还叼着一个,在树杈上来回蹦跳。正要回洞时忽然听到什么动静,立着身子朝前望了好一会。
捉妖的仙长并没有走,反而在山里大肆搜寻起来。住在古木树洞里的白尾山狐是只生了灵识的小精怪,睡梦中被纷杂的脚步声吵醒。它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那妖年纪小,跑不了多远。”一个人说:“就算跑了,还有那小和尚,拿回去一样是功德,都好好搜!”
山狐心里咯噔一下,是捉妖的。
另一个人小声说:“可那小和尚并未被妖邪侵入——”
“你懂什么。”最先说话的那人声音大了些,听起来有些暴躁,“他和妖在一起,能不染上妖气吗。”
白尾山狐耳朵尖抖了抖,小妖,小和尚,不就是前天从林子里过的那俩小孩吗?
还欲再听,那群人却朝另一方向去了。
山狐坐在洞中思索半晌,那俩孩子,不,那小妖和小和尚正在不远处山壁下躲着呢。昨夜出去觅食的时候见山洞里燃着火,便摸过去瞧了一眼,见那小和尚躺卧在火堆旁,身上搭着件雪青色衣服,另一个孩子蹲在地上,正一根一根往火堆里加松枝。
一浮身上的衣服它认得,往些年这个时候石头寺的和尚就会来松林打柴。近几年林子长得深了,山路不好走,便不怎么来了。
坐着的那小孩忽然往山狐藏身处看了一眼,它吓了一跳,不敢再留。
“难怪认得我。”山狐抱着尾巴啃,原来他是妖。毛茸茸的尾巴让它啃得黏湿,毛一缕一缕地贴着,山狐忽然“哎呀”了声,方才那群人好像往山壁那边去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只化了形了精怪,道行不知比自己高了多少,山狐还是在洞中急得前脚擦后腿,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去报信。
——
此时一浮刚从昏睡中醒来,恍恍惚惚喝完尧白拿过来的一碗热菜汤。过了好一会才发觉用来盛汤的竟是只瓷碗,碗周雕着一圈龙飞凤舞的画,看了半天竟没看出来画上是啥。一浮觉得它样式虽丑,但丑得很别致。跟尧白熬的汤异曲同工,很难喝,但难喝的很有特色。
“你哪里找来的碗?”一浮喝完最后一点汤底,嘴里又苦又辣,随口问了句。
“前面山洞住着家猿猴精,”尧白说:“我趁他们睡觉去拿的,菜也是。”
一浮:“·····”
尧白见他脸色青得跟碗一个色,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一浮看着手里的碗,神色一木,“猿猴精···它们吃完饭洗碗吗?”
正在这时,洞口忽然蹿进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白团滚到跟前,炸成一只有鼻子有眼的尖嘴狐狸。
一浮眨眨眼睛,端详着陌生狐狸,然后就听见它说话了:“快跑,捉妖的找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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