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他想挣脱阿德里安的禁锢,想逃离这个可怕的绝境,他以为只要自己死就可以了,只要自己死就可以结束一切,但没想到在死之前,他还要经历这些!
杀了陶杨?不!哪怕只是尸体他也做不到!
那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人,让他再一次杀掉对方,他完全做不到!
每当他以为自己彻底绝望的时候,阿德里安就能再次让他陷入新的绝望。
“求求你!阿德里安……不要这样做……求求你——”
他的手被握着往前,他拼命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是那操纵着他的手仿佛不可抵抗的山石,他一直在哭,眼泪将黑色的绸布染湿。
“你杀了我吧!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他绝望的嘶喊着。
痛苦,一层比一层更深的痛苦。
他在地狱不断陷落,而这地狱仿佛没有尽头。
在挣扎中,他的身上疯狂渗出细密的雪线,它们杂乱、疯狂、无序、却有着可怕的毁灭力。
距离沈舒宁稍近的怪物们,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那些雪线眨眼切割,身体呈现出倒塌的积木状,在血雾中软了下去。
而他的哭喊也将他痛苦绝望的情绪传播开来,不少怪物属于人类的面容扭曲着,捂着耳朵挣扎,瞳孔却迅速扩散变黑,在尖叫声中化成黑色的雾气消失。
它们被沈舒宁的痛苦绝望催化了诅咒,提前进入了黑暗的深渊。
女人和男人的触手也被波及到,与抱脸虫一起被分解,它们努力挪动着自己的身躯往后退,并用其它完好的触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几乎不过眨眼的事。
那样可怕的力量,只有神明才拥有的力量,而操纵着他的人,青涩又稚嫩,并没有完全发挥出属于它的实力。
但是这些雪线伤害不到阿德里安。
他对力量的掌控远比沈舒宁更加娴熟。
只是他并没有阻止沈舒宁,因为沈舒宁失控的时候,攻击是无差别的,他松开了沈舒宁的手,嗒的一声,匕首落在地上,疯狂的雪线将沈舒宁眼睛上覆盖着的黑布也割裂成碎片,在黑色的像是焚烧物碎片的漂浮之中,在血红的夕阳之中,沈舒宁看见了碎在轮椅上的尸体。
陶杨的尸体。
它们碎成近乎颗粒的块状,却没有半点的鲜血,有的只是苍白的肉,和已经发黑的骨头。
陶杨的眼珠、牙齿、手指就在那些肉块当中,和着身上碎裂的衣物。
他杀了陶杨。
在失控中,碎了陶杨的身体。
他慢慢捂住耳朵,捂住脸,眼睛惊恐得就像经受了世界末日。
“不……”他喃喃着,身体往后退。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啊啊啊!”他跪倒在地上,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整张面孔都扭曲了起来,眼睛流下了鲜红的血泪。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他杀了陶杨!
他痛苦的弯着身体,喉咙里不断地呕出血来,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他的脊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后,一只雪白的翅膀从他的脊背中央钻了出来,穿破了衣物,哗啦一声,伸展开自己巨大的羽翼。
在那巨大的半边羽翼中,他整个人渺小得就像初生的幼崽。
不完整的、畸形的半神。
在最后的绝望和崩溃之中,沈舒宁完成了最终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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