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去逛逛。
走在这宽阔的街道上,罗夏至看着两边林立的商铺和印着广告的幡子在半空中招展,身边的黄包车夫拉着“出差”的“女先生”从他身边飞快跑过留下一阵脂粉香气,不断啧啧称奇。
福州路,俗名四马路。后世人知晓“四马路”以“书寓”和“长三堂”闻名,或许会误解此地乃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实际上不管是在旧上海还是一百多年后的魔都,福州路都是以书局,报社,印刷社的数量众多而闻名的。
这或是清朗或是气派的书店旁矗立的小楼就是“青莲阁”“小轩楼”等烟花圣地。西装革履的书生刚从才子堆里转身,就遇到了佳人,这种自发形成的布局,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除了“书寓”和“书局”,这马路上一路还开设着大大小小无数的茶楼,戏院,书场,舞厅。比起前头只有买卖商铺的大马路,这四马路简直就是个游乐场,让人目不暇接。
罗夏至看的眼花缭乱,却不巧脚下一滑,摔了一个趔趄,撞到了一边的行人。
“臭流氓!”
他这边刚想要道歉,却不想被撞的女子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就对他一阵抽打,他没有办法只好双手抱头连退数步。
“臭流氓敢占老娘便宜?瞎了你的眼!你以为老娘是那‘青莲阁’的姑娘么?姐妹们,出来打流氓!”
这姑娘赢了单打不算,居然打算群殴。随着她一声吆喝,她身后的院门大开,一群拿着兵器的年轻大姑娘们冲了出来,对着罗夏至怒目而视。
是的,兵器——就罗夏至目测,有花枪,锤子,斧子,棍子,可能还有方天画戟吧。
原来这姑娘身后就是个戏楼,他刚才撞到的姑娘就是这个戏班子里的刀马旦。
这戏楼地理位置不怎么样,左右两边不巧一个是“书寓”,一个是“长三堂”。因此时常有客人进出之间把她们这个女子戏班的人当做那啥……这里的姑娘们也就拧做一股绳,一旦有登徒浪子上门,就以武力反杀。
这不,这一杀,就杀到了自己的“东家”身上。
“东家,这就是个误会,她们没认出是您。”
罗夏至捂着脑袋被戏班的班主请到了客堂间,身后跟着怒气冲冲的阿乐,一边站着七八个手持武器的年轻女孩子,手足无措地贴着墙角站着。
“你们还拿着花枪呢?还不快扔了!”
班主是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这边温柔地牵着罗夏至坐到椅子上,一转头就疾言厉色地对那些女孩子们喝道。
顿时地上“噼里啪啦”堆满了兵器,有个颇有点眼力见的女孩子跑出去倒茶了。
“对哦,我爸爸还给了我一家戏楼,我居然给忘了。”
放下捂着脑袋的手,罗夏至转着脑袋打量了堂屋一圈,看到这些女孩子们和堂屋一侧供奉的唐明皇塑像——这位乃是梨园行的祖师爷,才想起来罗振华的遗嘱里,貌似是有一家戏楼的。
他原本就对戏剧毫无研究,也就谈不上热爱,这段时间只是沉迷于筹建百货公司,压根就把这间戏楼给抛诸脑后了。原来这戏楼里常驻着一个绍兴戏班子,他爸爸罗振华还是这戏班子的大股东呢。
罗夏至想了一下,对着那班主问道,“我母亲姓白,唤做凤凰,原先也是唱绍兴越剧的。”
“啊,你居然是小师妹的儿子么?”
班主从小姑娘的手里接过茶杯递到罗夏至的手里,惊喜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像……真的像,这双眼睛,活脱脱的,就跟小师妹一模一样啊?”
“您认识我母亲?”
“我是她师姐,艺名白水仙。这里就是你妈妈当年唱戏的‘仙桃班’呀!你妈妈从来没有跟你提过我们么?”
“我母亲……没有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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