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只得诺诺应是。
他心想,这位世子爷也太胆大了些,怎么就敢说出这样的话?激怒民工,还不让他们保护,此后若真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但他不敢问,君怀琅也没有主动告诉他的意思。
等他退出去,君怀琅静静看向窗外。
怨声载道是自然的,但是如今在这里工作的民工们,家中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之前他们每日劳作,攒两三日才够家中老小吃顿饱饭,可是现在,家里的妇孺有官家来管,他们赚的银子,反倒能存下来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被煽动着同官家闹事?也正因为如此,这几日工地中日日传来怨言,却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因为,百姓们虽跟着抱怨几句,却不愿意跟着闹事了。
这些人有任务在身,等得这几日,也不会日日一直等下去。
所以,君怀琅就在等着,等他们忍不住的那日。
那一日来得很快。
这天下午,君怀琅还在午睡,就听得外头嘈杂吵闹。他刚起身,就见段十四已然飞身出去了。
君怀琅知道,是这些人等不及了。
进宝伺候着他整理仪容,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殿下别怕,您尽管放心。这段十四啊,神得很,虽说平日看着不像个人,但办起事来,没有一件办不好的。”
君怀琅不由得轻声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怕?”
进宝看向他,嘿嘿一笑。
“倒是看不出来,不过奴才总觉得,出了这样的乱子,您总归是担心的吧?”
君怀琅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筹划出来的乱子,怎么会怕呢。”
他看向窗外,其余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也觉得有些神奇。按说自己走了这么一步险棋,总归应该有些担心的。
但却并没有。
他不担心的理由有些奇异,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就是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薛晏安排的。
两人交谈之间,外头的骚乱已经平静了下来。君怀琅打理好了仪容,推门出去时,门外的空地上已经被押着跪了百来号人。
君怀琅的目光有些冷。
果然,他们安排着混进修堤民工中的匪众,还真是不少。
他缓步走了出去。不远处,围拢着看热闹的民工和一路赶来的官吏们,其中,正有那个君怀琅吩咐过,让他们自己先逃的主管官员。
君怀琅让他们先走,不过是因着自己这里安全,不想让他们有所伤亡,也不要搅乱了这些匪众的计划罢了。
这会儿看着那个站在一旁擦汗的中年官吏,君怀琅心下涌上了些暖意。
他转回目光,看向了押在地上的那一众闹事者。
“诸位拿着棍棒器具,在休憩时间冲来我的住处,所图为何?”君怀琅在这一众人的面前站定,淡淡开口。
这些人此时被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押着,莫说逃跑,各个头都不敢抬。
其中为首的那个抬起头来,大声道:“你克扣我们的饷银,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君怀琅冷然一笑。
“逼死你们?”他说道。“不过是给你们涨涨教训,难道你们的妻儿老小,我没有帮你们赡养?”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站在君怀琅旁边的进宝连忙趾高气扬地开口。
“好一群狼心狗肺的奴才!”他声音拔得很高,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民工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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