吨吨戳一下,又缩回手:“叔叔,这是胡子吗?刺刺的。”
梁司寒也揉了一把下巴:“嗯。你爸爸也有的。”
吨吨脑子里浮现爸爸光滑的下巴,用力摇头:“才不是呢,爸爸脸滑滑的,才不长胡子的。”
“是男人都会长的,可能他修掉了。”梁司寒理所当然地说,“你以后也会长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不是的!”吨吨噘着嘴反驳,眼神里是不容反抗的坚定,“爸爸没有胡子!”
梁司寒被较真的小模样逗笑:“是吗?那下次我见了你爸爸,看看他的下巴?”
“嗯!”吨吨较劲地点头,又轻轻碰了下梁司寒靠近脖颈的位置,那附近也有青茬,皮肤有些粗糙,“爸爸这里也滑滑的,爸爸全身都滑滑的。”
梁司寒总觉得他好像是在形容母亲,而不是一个父亲。但总体上,他认为这个孩子认知尚且不完全,并没有做过多的设想。
他脱口而出地随意问:“你很喜欢你爸爸?”
“当然啦!”吨吨理直气壮地回答,咕哝说,“每个人都很喜欢自己的爸爸呀。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都说童言无忌,但是这话却让梁司寒愣怔。
他的内心深处悄然发问:是这样的吗?
某个强烈阳光也不曾抵达的阴暗角落里,有人用尖锐的声音反驳了这一点。
吨吨注意到了梁司寒刹那失神。
那双漆黑而不见底的眼眸中,短暂而流露出了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此时,门被人推开,袁一朗笑眯眯地进来送水,顺带给梁司寒和罗远恩一人一瓶。
他弯腰对着吨吨说:“来,小袁叔叔喂你喝水。”
“我来吧。”梁司寒拧开一瓶矿泉水,宽大的手掌按在吨吨的小背上,低眸同他对视,“我喂你,可以吗?”
吨吨小鸡啄米一样点脑袋,伸出小短手去接送到面前的瓶子。
梁司寒不敢喂太多,给他抿两口就收起瓶子。
吨吨往他怀里钻,磨磨蹭蹭地撒娇:“叔叔,你真好!”
梁司寒还真是头一回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听到这话,他把小孩儿抱住,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吨吨跟平日里与周文安玩闹一样,两条胳膊绕在梁司寒的脖颈上,笑嘻嘻地晃荡:“叔叔,我要上洗手间。”
袁一朗差点打了个趔趄:“祖宗你直肠子啊?刚喂进去你就要上厕所?”他赶紧从身后把吨吨一把抱住,生怕他非要梁司寒带去洗手间。
吨吨被袁一朗抱高,双脚蹬着空气:“哎呀呀,袁叔叔我要这个叔叔送我去!”
“这个叔叔是影帝,影帝给你把尿?美得你!”袁一朗开个玩笑,把吨吨打横抱起来,玩闹似的抱出去。
等人出去,原本吵吵嚷嚷的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沉眉静思的梁司寒,望着小孩儿刚才喝过的那瓶水,启唇问:“像吗?”
房里另一人是他多年助理,罗远恩。
两人共事已久,知根知底。
罗远恩这会儿比梁司寒还讶异:“吨吨跟你小时候是挺像的,刚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
他见过梁司寒的旧照,比照吨吨,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轮廓和五官。
只是现在梁司寒三十多岁,早没有了儿童时代的影子,外人轻易看不出来。
梁司寒支着手肘,靠在椅子里,用力掐了一把眉心。
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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